说实话,皇帝在北狄三王子说起联姻一事时,心里是确确实实动摇了。
皇帝自己都快忘了,这些公主都是他用来联姻的,大女儿嫁给了南方藩王,替他稳固南方局势,二女儿嫁去了外族蛮夷,换来了蛮夷的顺服,现在再嫁一个六女儿去北狄,正好……
然而苏遥那番话令他收了心思,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如果以后真的见不着了,他也会感到难过的。
北狄三王子走上前,在苏遥身侧,转头看一眼她梨花带雨的侧脸,继续对皇帝道:“圣上,我北狄是带着全部的诚意前来的。”
他笑容肆意:“圣上舍不得女儿嫁到北狄,这说到底只是私情,但放在两国交往之间,还是要以两国邦交为首要,私情是可以牺牲的。”
苏遥担心皇帝真的动摇,于是跪在地上咬着唇哭,哭得无声,隐忍伤心到双肩颤抖。
她希望皇帝还是顾念着她经营起来的父女情。
她现在不合适继续诉说她的不愿意,必须有人出来为她说话才行。
晏舟作为皇帝心腹,他对皇帝的影响力是大过苏遥的,他站出来,垂着头,语气平稳,听不出一丝急切和焦躁:
“圣上,今日在南郊投壶馆,长宁公主赢了北狄三王子,当时微臣就在一边,看完了事情经过,当时三王子可是一副愤恨不平、极为不甘心的模样,微臣瞧着,像是怨极了长宁公主,现在三王子提出与长宁公主联姻,只怕没有几分真心实意,只不过是想在日后控制长宁公主,以洗刷今日耻辱罢了。”
晏舟提起投壶馆的事,把三王子对苏遥的情感态度剖析给皇帝看。
他低垂的眼睑下,幽深的眼瞳有着深深的森冷和阴戾,从听见三王子提出联姻的那一瞬起,晏舟恨不得拔剑砍了他。
什么东西,也配求娶她!
晏舟心里有再多的暴虐和疯狂,声音里还是平静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很缓慢:“依微臣看,说不定,长宁公主嫁去北狄没多久,三王子就会将她报复而死,以彻底洗刷他内心的不甘和耻辱!毕竟在北狄,盛晖朝是鞭长莫及,倘若真让长宁公主嫁过去,就是羊入虎口,皆时将会是盛晖莫大的耻辱。”
晏舟劝说皇帝也自有他的一套话术,几句话下来,已经让皇帝脸色都黑了。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今天六女儿才赢了三王子,这三王子一定是心怀怨恨,故意用联姻的借口求娶她,等到了北狄,只有他折磨她的份。
三王子听着晏舟的假设,脸部线条抽搐了一下,他赶忙道:“圣上,事情不是这样的,不知晏大人是什么眼力,竟说本王当时在投壶馆怨恨极了长宁公主!本王心中根本没有怨恨,公主赢了本王,是她的本事,本王心里只有佩服,心生仰慕,才想着求娶,何来的娶回去报复她的意思!”
裴徐安快步走出来,在苏遥身边跪下,对皇帝道:“圣上,微臣当时也在场,微臣可以作证,三王子输了比赛之后,脸色大变,一副恨不得杀了公主的模样。”
裴徐安脸色很不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咬死三王子的求娶不怀好意,千万不能真的真的让苏遥嫁过去。
三王子黑着脸,大声反驳:“本王没有!你们两个空口无凭,污蔑本王!”
苏遥低低地哭泣着,声音里带着哭腔:“父皇,求求您别让女儿嫁过去,今日女儿给他蒙上耻辱,他日……三王子一定会把女儿折磨至死的!”
皇帝心里联姻的打算已经消了大半,见六女儿哭得脸色煞白,心里难免心疼。
三王子见这群人全都在讨论他联姻的目的,他就赶紧转移重点,道:“盛晖圣上,联姻一事是国家大事,本王不可能抱着报复公主的心理,倘若不信,时间自然可以向世人证明。圣上,两国联姻既可以换来上百年的和平稳定,还可以让盛晖的文化渗入北狄!我北狄仰慕盛晖文化已久,还请圣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