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随从提醒他看太久了。
晏舟稍微回过神,下颌线崩得紧紧的,他一松手,手里的石头残渣掉在地上,而后转头盯着随从,眼瞳黑得可怕,像索命恶鬼:“一天了,刘侍郎没有把新的卷宗完成吗?”
随从不敢看他这样的眼神,低头道:“依属下看,他是想拖一天就拖一天。”
他话音刚落,晏舟就抬步朝梨花台下走去。
随从心头一突,赶紧跟着。
他真怕自家大人这心情,恐怕会拧了成宁远的脖子。
晏舟当然不会在苏遥面前表现他阴暗的一面,他已经怕了,上一次克制不住情绪就让她远离了他,他怎么再敢。
他走近,听见成宁远令人作呕的柔情似水的嗓音:“殿下说得极是,锐县这名字听着锐利逼人,但锐县之人,个个是伺候花草的好手,皆是温柔和善,养出来的花也是美丽动人……”
这番话或许没有特殊意味,但落在有心人耳里,带着若有所指的暗示,让晏舟恨不得缝了他的嘴。
他发红的眼睛一动,落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身上。
苏遥正笑着,眼睫上落了日光,便眨了眨,边笑边躲开那一方晃眼的阳光。
成宁远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走来的晏舟打断:“成大人。”声音堆满霜雪,让人听了,所有的兴奋喜悦都被浇灭。
成宁远皱皱眉,因为被打断,心里不满极了,但是晏舟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他只好起身拱手:“晏大人。”
晏舟可真是个没眼力见的,没见他和长宁殿下聊得正欢吗?非得这个时候过来插一脚!
晏舟的目光其实一直在苏遥身上,有一瞬间她抬眼看他,眼眸里的兴致淡去,转开目光,无聊地吃起碟子里的橘子。
晏舟自然理解为,她因为他打断她与成宁远的聊天感到不悦。他心里被扎破一个口子,酸水汩汩地涌出来。
成宁远果然入了她的眼。
“晏大人!”成宁远的声音充满警告。
晏舟缓缓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满是警告的眼神,无声地嗤笑一声。
“晏大人公务繁忙,也有时间来这梨花台看戏?”成宁远笑了笑,“我记得你这人啊,做事最负责任,刑部这几天案子多,怎么晏大人今日这么有空?”
台上的戏曲始终没停,是在台下悄然蔓延的烟火味的背景音乐。
晏舟冷声道:“最近是没有空,不像成大人整日清闲自在。本官过来是想提醒成大人一句,本官在复查半年前礼部李大人在狱中被害身亡一事,却不曾想牵涉到成大人身上,还望成大人自查自省,日后莫要说本官判错了案。”
成宁远的假笑消失,盯着晏舟,眼冒怒火。
他和晏舟相识多年,他现在是二皇子的幕僚,晏舟是皇帝的心腹,有不少利益冲突是不假,但晏舟好歹看在他们同乡人的份上,让半年前的案子得过且过不行吗?晏舟就算把他弄垮了,也伤不到二皇子根基的,他图什么!
成宁远顺着自己的气,勉强露了个笑:“晏大人提醒得对。”
好好好,反正半年前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任他查吧。
“什么礼部的案子?”苏遥咽下香甜多汁的橘子,慢悠悠地擦着嘴,缓声问道。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只是单纯地询问一句。
晏舟看着她,她并不看他,还看着梨花台上的表演。
晏舟张了张嘴,想回答她,但是成宁远抢先一步:“就是半年前礼部的侍郎李邕,因为故意损毁重要文书,还私自撰写前朝史记,从而被捕入狱,但是离奇死在牢里的一个案子。”
他逻辑清晰,把前因后果说清了。
苏遥听了,不悦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成宁远,“按照律法,没有朝廷准许,私撰前朝史记,本就是死罪。”
当朝皇帝颁布过一条律法,除非他准许,任何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