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酩酊湖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人数是最少的时候。白日里在湖边散步的姑娘公子们尽数归家,夜幕未降临画舫的店家也不愿意开业,只余零星几艘画舫停在湖边。
苏遥走出马车,一只画舫的甲板上站着的人动了,走到岸边,对苏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往里边请。
苏遥笑着点点头,转头让身后的流沁和两个侍卫一同走进去。
画舫的空间很大,足足有两个厢房。
身着黑衣的侍从推开里间的门,苏遥和带着流沁走进去,黑衣侍从将两名侍卫安置在外间。
里间很是幽静,软榻旁轻纱随风飘拂,后面一人的身影隐约可见。
那人笔直端坐在圆桌后,不急不缓地为来客斟一杯茶,下一刻她走进来,他便笑着将茶盏推向她的方向。
苏遥看着男子温和沉静的眼睛,先是行一礼,轻声道:“五哥安好。”
此时此景的见面,流沁是没想到的,忍着心里的惊诧,她跟着行礼。
五皇子摆摆手,“六妹妹坐吧。”
少女精致的眉间始终染着淡淡的笑意,盈润的眸里尽是澄澈,笑容无辜无害,落座后执起茶盏浅抿一口,听见他道:“江南呈来的云雾白,六妹妹可还喜欢?”
苏遥眨了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太苦了……”她微顿,望着五皇子,轻声道,“五哥近日的处境,兴许也一般苦。”
五皇子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多了许多烦扰。”
他拿出一封信笺放到桌上,“六妹妹此举,可是已经知晓幕后真凶,打算还五哥一个清白?”
他半开玩笑,这几天他被各部死死地咬着查案,势必要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咬定他是凶手。
但他与六妹妹素无交集,他刺杀她干什么?
五皇子自然是能想到有人在把罪名给他,引得苏遥背后的家族不满,心生膈应怨怼,之后倘若永安侯府要站队,绝不会选他的阵营。
苏遥为他叹口气:“五哥多年不争不抢,韬光养晦,可到底还是被慧眼识珠的人发觉,想先一步铲除你,看来五哥你在那人心里的威胁,要远胜过大哥啊。”
五皇子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苏遥,和她含笑无害的眼眸对视一会儿,他无奈地扶额一笑:“所以我就不该领江南的差事,这一趟当真是弊大于利。”
他去江南走一遭,拿到他想要的,却也将自己暴露在有心人眼皮底下,有些人再也容不下他了,想趁他羽翼未丰彻底铲除他。
可苏遥知道的,五皇子羽翼未丰吗?未必。
二皇子不是个蠢人,他兴许也能想到他这个弟弟私底下已经发展出许多势力,现在这样火急火燎地陷害他,倒也不是有多想打垮他,而是想让永安侯府快点站队罢了。
苏遥和五皇子都不是二皇子本人,刺杀苏遥的这一局有许多个解读的角度,到底是为什么,二皇子想一箭双雕还是三雕,无从得知。
五皇子收敛笑容,缓缓拆开信笺,“不知是不是为兄多心了,六妹妹在信中引道,昔日炎王于客舟与人相约饮酒,酩酊大醉,欢畅而归,是何意思?”
属于前朝的典故,这一典故可不兴用。
表层意思是约人饮酒,深层意思可是自甘入网投诚。
苏遥盯着五皇子,神情变得很认真:“我也不和五哥绕圈子,我三番五次地遭到刺杀威胁,我知背后有人逼迫我的外祖父他们站队,那我便如他的意,带着侯府一起站队好了。”
五皇子面色淡淡:“为何是我?你可想过永安侯自有选择?”
苏遥和他的谈话直至日落西沉,两个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通,最后以茶代酒,互敬一杯。
苏遥说得可开心,最后的最后微微探身对五皇子道:“我还想为五哥引荐一个人。”
五皇子眉眼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