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饿了。”沈明山咽着口水说。
“饿了快回家啊。”沈景行没好气的。
“爸,早上赶着上学,山没吃饱,那个……”我看着他的脸色,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我爸不等我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钱,抽了十块递给了我:“你带他们几个去吃点东西,家里耙头坏了,我还得去铁匠铺一趟。”
我喜出望外地接过,我爸今天也太好说话了。
“姐,我要吃包子。”沈明山又嚷起来。
我看着我爸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我觉得他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一口气给了我十块钱,而且我弟脸上的擦伤那么明显,他都没注意到,要是我妈还在,她都能心疼死。
“行了行了,嚷什么呀,我带你们去。”我收回了视线。
我们姐弟几个人吃得肚子滚圆才从包子铺出来,问了包子铺的老板,离上学时间还早。于是我打算带他们去学校后山转转,我记得学校后山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小镇。
集市快要散了,赶了早集的老乡们凑在一起聊着闲天,交换着各村的新鲜事儿。我顺路听了一耳朵,那种久违了的土味和淳朴,我原来只能在乡村文学里捕获一二,如今却有机会再次身临其境。
走了几步,有个年轻小伙子推着自行车吆喝着卖冰棍,我招手喊了一声这边这边。我弟高兴得已经蹦起来了,我妹和沈米珠也跟着眉开眼笑。
我问了一下价格,一支才一毛线。年轻小伙子收了钱,从盖着厚厚棉被的箱子里拿出了四支冰棍。
我弟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沈米珠才撕开包装纸,他就把整根冰棍给吃完了。
“姐。”沈明山眼巴巴地看着我,他还想吃。
“不行,不能吃太多了,闹肚子。”我瞪他一眼。
沈明山也就不敢耍无赖,只是蹲到一旁不停的咽口水。
我看着他那馋猫样儿,便将剩下一半的冰棍递给了弟弟。
“吃慢点儿,吃完了可就没有了。”我有些嗔怪地说道。
“嗯。”沈明山用力点头,他贪婪地舔起了冰棍。
“蓝,我的分给你吃吧。”沈米珠到底更懂事儿。
“害,我刚才吃太饱了……”我话说了一半,就见前面卖面的摊子那儿,有个背影看着十分眼熟,那不是我爸么?他要扯布给我们做衣服?“你们吃着,我去去就来。”我寻思悄悄听一听,然后好给沈米珠他们一个惊喜。
走近后,我就听见我爸说:“大婶子,让你费心了。”
“那时间就这样说定了,初六那天逢集,你们就在陈家饺子店见个面,一起吃碗饺子。”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现在就担心,我这一下子四个孩子,人家要嫌弃。”沈景行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担心这个,她那边还有两个孩子,一下子六个孩子,挺难的。”中年女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随即她又乐观起来,“也不妨的,你们手脚勤快,饿不着的。顶多就是孩子读书这几年紧一点,你家三个女孩子,读个初中毕业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她们都出去打工赚钱,有得你们俩个享福的时候。”
沈景行没说话。
我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我说他那么着急呢,原来他急着来和媒人见面。
要说凉薄无情,女人哪里比得上男人呢?前世的时候,我妈为了我们三姐弟,硬生生放弃了再嫁的机会。哭着喊着苦着累着,靠着几亩地,拼死拼活把我们三姐弟拉扯大了。
这一世轮到我爸,我妈二七都还没过,他就急着娶新人。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我是知道的,男人耐不住寂寞和孤独,迟早总是要娶,但他真不至于这么急。
我们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当晚吃饭我弟在饭桌上就告诉了我爸,我爸听说我去打了一架,当场虎下脸凶了我,说交学费让你去上学,不是让你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