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其回归冥狱的罗生门。
近几日的梦中，灵慧和尚已经同那道门户近在咫尺。
每当他想踏出那一步，走进罗生门中瞧一瞧的时候，便会从梦中忽然惊醒，无一例外。
忽然。
一只苍老而又干枯得如同树皮般的手，在长乐街的人潮之中，准确的搭上了灵慧和尚的左肩。
灵慧和尚瞬间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他没有见过这只手的主人，但在与这位老者对视的那一瞬间，灵慧和尚便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一种准确到离谱的预感在告诉着灵慧和尚。
这伸出手的老者，就是奔着他来的。
灵慧和尚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头和身子微微下倾，嘴里轻声道。
“阿弥陀佛。老施主，可是有事要寻小僧？”
直白，太过直白了。
老者收回手，将双手拄在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绿中泛黄的竹竿上。似乎这根约莫一米长的破竹竿，便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老者的面容，苍老而又枯瘦。眼眶深凹之下，一双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是死气。就像是在告诉世人，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孩子……快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若这座城里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难免……会有杀身之祸。”
同样直白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从老者的口中说出。
灵慧和尚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这老者的满口牙齿早已掉光，花白的头发稀疏得能瞧见其下满是褶皱的头皮。
这老者还能活多久？
怕是很难再活过一个春秋。
灵慧和尚望着他，抿了抿唇，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以一个晚辈的姿态问道。
“老施主，您是？”
“我……不过是来自天机阁的一位……窃取了天机的老顽固。”
老者没有隐瞒，只是满脸苦涩的笑了笑。
如果苏青衣在这儿，也一时间难以认出，这位行将朽木土埋脖子的老者，就是那位能够卜算天机的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的年纪，与上官离相近，再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
可今日这幅模样，明显是因为他多次卜算天机，损耗了自身的寿命。
而他，究竟又从天机中看见了什么呢？
苦笑过后，天机老人满含深意的望了灵慧和尚，竟以年迈之躯，极为费力的跪在了灵慧和尚的身前。
长乐街上，灵慧和尚身旁的行人，均是神色不解的望着这一幕。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会给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和尚下跪。
“我这一代……能有幸得见……真正的天子！死而……无憾！”
“只是……天意不可违。老朽只能奉劝天子……离得远些！别白来了这人间一趟！”
灵慧和尚一愣，马上就去搀扶着天机老人起身。
可他哪里搀扶得动？
纵然天机老人再是苍老，也是站在世间巅峰的强者。
而灵慧和尚从天机老人眼中，看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像是对于信仰的那股疯狂的执着，让人望之便心神震撼。
也许，对于天机老人来说。
这天道，便是他的主人。
他为此而生，也为此而死，所以只想在死前，看到真正的天子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