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勋的话音未落,堂屋外便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个护卫,正是刚刚进来过的那个护卫。
王继勋微微皱眉,说道:
“怎么又是你?”
“还有什么事吗?”
“将,将军,转运使的书吏说,那六百件蓑衣,是奉了官家的旨意,送去雄武军的。”
“说是,雄武军昨日夜里才入城,还在屋檐下站了一晚上……”
听到这,王继勋猛地一下子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脸色也猛地变了几下。
雄武军昨夜入城是不假,可在屋檐下站了一晚上的,就只有雄武军左厢第一军第一营!
皇子赵德昭的那个营!
官家这不是给自己送蓑衣来的,是给皇子送蓑衣来的!
想到这些,王继勋心中不由得又猛地一动,转头朝身旁的张德贵望了过去!
官家遣翰林医官院副院使张德贵,带着军中营医、行医,前来骁雄军和雄武军巡诊,怕也不是为了骁雄军和雄武军来的,而是为了皇子来的吧?
除了皇子,骁雄军和雄武军这万把人中,还有谁,配得上让张德贵这个翰林医官院的副院使出手,切脉问诊的?
自己虽然是国舅,可严格说来,没有官家旨意,自己也是没法让翰林医官院的医官,给自己诊脉的!
自己用了翰林医官院的御医,没人挑刺,那还好说,可若是有人挑刺,故意找碴,甚至能够给自己,安上一个“僭越”的罪名!
想到这些,王继勋急忙又说道:
“快,快让人进来!”
“不,不用了,不用进来了。”
“让他们直接送到雄武军第一营去,交给大……交给赵指挥。”
护卫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应道:
“是,将军。”
说完,便又转身,跑出了堂屋。
护卫前脚刚刚离开,王继勋却又对张德贵说道:
“张院使,你看我这府中,也没什么病员,要不,咱们去第一营瞧瞧?”
“第一营昨天晚上半夜才入城,又在屋檐下站了一晚上,对百姓秋毫无犯。”
“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营中肯定很多伤病,咱们还是去第一营瞧瞧吧?”
说着,王继勋更是一把扯住张德贵,拉着他便往外跑去,连声说道: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王继勋拉着张德贵,刚刚冲出堂屋,却迎面撞上一个长随。
见到王继勋,那个长随急忙躬身说道:
“将军,后厨已经备好了酒菜,现在就可以……”
不等长随说完,王继勋却摆了摆手,拉着张德贵往外急走而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留着留着,咱现在可没工夫,吃什么酒席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拉着张德贵,冲出了院落。
雄武军左厢第一军第一营五百余人,在青石街两边的屋檐下,站了一晚上,于百姓秋毫无犯的消息,一大早,其实就已经传到了王继勋的耳朵里。
第一营的指挥,那可是大宋皇子,官家的长子!
现在虽然还没封王立储,可随着皇子年纪的增长,封王立储,恐怕也就在这两年了!
否则,这次北伐,官家为何连皇弟赵光义都没带,却偏偏带上了皇子赵德昭?
把皇子放到自己手下,那就是官家想要让自己这个国舅爷,就近照顾皇子!
若是皇子出了个什么三差两错,风吹雨淋的,给淋感冒了,那官家还不得埋怨自己啊!
现在,这个消息,更是连官家都已经惊动了!
官家这又是让翰林医官带着营医、行医,前来巡诊,又是让随军的转运使,专门送来六百件蓑衣。
这里面的门道,王继勋若是还不清楚,那他这三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官家,可就差没亲自来巡视第一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