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烈日如火般焦灼。
马车内空间本就狭窄,又无风进来,漫夭不一会儿便被汗浸一湿了衣裳。她掏出袖中的扇子扇了几下,却不顶事。也不知临天皇还要多久才离开。她掀一开车帘,见不远处的汉白玉台阶之上有个八角凉亭,想必会凉快一些。她便下了马车,带着项影往凉亭而去,禁卫军没有阻拦。
亭中一石桌,四个石凳,简洁干净,李凉一惊,慌忙拦在他面前,急切恳求道:“陛下,不可!您是一国之君,身系一江一山社稷,万民福祗,请您以大局为重!南帝带来的不下几百人,属下等人即便是拼尽一性一命也难保陛下平安离开一江一南领地。何况陛下此刻又身受重伤,若是真有不测,属下万箭穿心也难
赎其罪呀!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众侍卫齐跪相求。
宗政无筹剑眉紧皱,李凉又道:“只要抓住南帝心一爱一的女人,以一性一命相一逼一,不怕他不放人……”
“住口!”宗政无筹突然厉声喝止,那不只是宗政无忧心一爱一的女人!用伤害她的方式,去一逼一迫另一个男人就范,这种足以让他悔恨终生的错误,他永远也不会再犯第二次,即便代价是死!他怒睁双目,面目扭曲狰狞,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惊得李凉张口结舌,不
敢再言语。宗政无筹看了眼漫夭,眼底痛怒不息,“谁再敢多说一句,朕先杀了他!走。”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李凉,用手紧紧按住胸口,微微摇晃着身一子毫不犹豫地离开。
“为什么?”漫夭忽然转身,站在木质屏风旁边,问了这么一句。她宁愿拼死相搏,也不愿被他这样放过。
他顿住步子,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声音苍凉道:“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用来逃生的武器!在这个世上,没有了我,还有别人会给你幸福,但在我心里……却只有一个你。容乐,你或许不知,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他!我也想同他那样毫无顾忌的去一爱一一个人,不计
较生死,不衡量得失……只是,我自小就背负着仇恨的使命……身不由己!我渴望拥有纯粹的感情,也想过要给你那样的感情,可命运……不给我那样的机会。”
二十年,七千多个日子,那一点一滴汇聚而成的坚定的信念,即便是遇到了心一爱一之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得不到她的感情。
罢了,放不过自己,就放过她吧。原本走这一趟,也只是想见她一面,把血乌一交一给她,问问她过得好不好,问问她还恨不恨他?可是谁知,一见到她,那日夜堆砌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摧毁了他的理智,看着她就在眼前,他控制不住想要将她带回来的强烈渴望
,险些再犯下大错。他一直想问,曾经她说过差一点一爱一上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已经无需再问。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离开之前,他又说了一句:“桌子上的东西,是给你的。也许你已经用不上了,但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
目送着他离去,那极力稳住不倒的高大身躯,在她眼中渐渐变得模糊。到底他们之间的纠缠,是缘还是孽,谁又能说得清楚!也许,从一开始,全部都是错误。
她缓缓回身,看到不被人注意的长桌一角,摆放着一盆小小的花叶。鲜红的根一茎一像是刚饮过血,透着嗜血诡异的颜色,乌黑的叶片收拢在一起,泛着暗一红的光泽……
她身躯一震,惊住,这是……血乌?!
需以人血喂养的奇怪的植物——血乌!那出动无隐楼的人都没能拿到的东西,竟然在他手上!莫非……这才是他亲征北夷国的真正原因?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放弃了攻打一江一南的最好时机,孤身犯险来到敌人的领土,只为将此物亲手一交一给她。
无法言说的滋味在心头涌动,傅筹,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