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枝招呼了一声丈夫,冲李长年的房间努努嘴:“能怎么呢?估计每个月那几天吧。”
“唉!”大背头男人叹了口气,看着地面上的玻璃,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他小心地把大门关了,说:“今天又有人问我家儿子怎么二十四了还没结婚,哎,你不是说你看中了一个姑娘吗?赶紧定下来啊。”
陈群枝看看男人,再看看李长年的房间:“知道了,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也得是好拿捏的姑娘,不然还不如不找呢!其实,你说,要是我们现在给他去沪上做手术……”
男人打断了陈群枝的话:“放屁!怎么做?人家都说了,现在的情况,做了也不一定行,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处理不好引发各种病死掉的!”
“我是说,就不能做另外一种选择,他不是偏向于……”
“陈群枝你给我住嘴!我现在是有望升上去的,要是被人议论家里的事,你觉得我还会有希望吗?不管做哪种手术都不会让你有孙子,你为什么要拿儿子的命和你男人的前程去赌,啊?”
男人伸着脖子质问的样子,和李长年同出一辙。
在厂里凶悍的陈群枝,此时却乖顺得像猫:“我不过是和你商量……”
“商量啥?没得商量。就按照之前我说的做,找个安分的女人给长年结婚,别让外头的人议论就行了。以后不许再提别的。”
男人的皮鞋踩过玻璃,径直回了卧房。
客厅的碎片更多了。
陈群枝拿起扫帚一边扫,一边咒骂:“茹玥,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
茹玥到家的时候,老式公房门口亮了一盏昏黄的灯,但楼梯上还是黑乎乎的。
她小心地踩上楼梯,却听见楼上有人下来。
为了不至于和人相撞,茹玥还问了一声:“是谁下楼呀?周奶奶吗?小心哟。”
那人没应声。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只管下来,和茹玥擦肩而去。
茹玥只闻到一股烟味。
她回头看了看,那人不高的身影在门洞昏黄的灯光里一闪就不见了。
是个男人。
还有点熟悉。
似乎就是昨天回来遇见的那个人。
这人连着两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碰到,可能是楼上搬来了新住户,她还不认识吧。
茹玥站在黑乎乎的楼梯上想了一下,也没多心,继续往上走。
一上楼就稍微亮堂一些。
楼梯平台上有窗户,外头的灯光照进来一点,茹玥能看见她家摆在门外的煤炉子里有微微的红,上头温着的铝锅里,散发出微微的饭香。
那是新米才有的香味。
唐自红对她这个养女是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挺舍得的,吃的都是纯白米饭,还一定买新米,菜也是鱼肉不断,比一般人家吃得都好。
茹玥想到昨天唐自红抢碗的事,只管轻手轻脚地在铝锅里剩了一碗饭,又从窗台的一个瓶子里捞了一条酱瓜,站在门口吃了起来。
干嘛不吃,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和爸爸的工资买的!
她倒不是怕唐自红再抢,就是万一吵起来,有点费米。
浪费粮食可耻。
茹玥呼呼地扒饭,就听见虚掩的门里,唐自红在说话:“……新新,千万不要和人说蔡叔叔来吃饭的事,知道吗?”
茹新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妈妈,你都说很多次了,我知道的,我不说。就是他每次来吃我们家的饭,还吃掉弟弟的肉,我不喜欢他。”
唐自红:“不许这么说!”
茹宝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喜欢他,姐姐,他给我买跳跳的小青蛙了,还给妈妈修床。”
唐自红马上喝止:“茹宝!你也不可以说,知道吗?你要是告诉别人,以后蔡叔叔就把小青蛙收走了!”
茹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