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四处走动联络朋党,怕是根本活不到此时。
也不知他这样忍耐是真的有抱负施展,还是在等待……等待时机……
完了,自己已经被萧恪的枕边风影响失去清明判断能力了。尹崇月发觉自己念头开始向皇帝靠拢,赶紧收束,最起码今后给枕边人谏言的时候,要明辨利弊,决不能偏颇。
至少目前为止,卢雪隐看上去真的没有问题。
尹崇月发觉自己有时候脑子转得实在太快,快到自己都跟不上自己,她正对自己无语的时候,却见陈麓似有犹豫之色,便问道:“陈指挥使是有话要讲?但说无妨。”
“娘娘,末将有一事担忧。”陈麓第一次略有抬头去看尹崇月,得到她示意后才说下去,“此次代圣赈济所带粮食与布匹皆有定额,先行动用是否会有不妥?”
他能心细想到这一层且直言出来,可见不是那种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将,也不是惯会钻营拍马的弄臣,尹崇月对此人又多了份赏识,敛容说道:“皇上未雨绸缪,料定沿路会有小股流民,已多拨下钱粮,以备不时之需。”
来之前萧恪给她交过底,虽然国库并不丰盈,但近几年还算太平的日子攒下些钱粮,此次以速平匪患为目的,必须好好安置剩下流民以免再掀波澜,千万别想着省这省那,要花钱就一次花到位,务必治标治本。
他给尹崇月带足布匹与粮食,余下药材和木材在邰州本地采购。
“你总要给当地官商一点好处,若是全无油水,这些人怎么会认真替你和百姓办事?”
萧恪当时语重心长的话给了尹崇月很大震撼。自己或许有些急智和小聪明,但对于人心向背帝王之术这种大智慧,还得听自家“男人”的。
萧恪还叮嘱她,水至清则无鱼,可举大德,赦小过。但也别一味忍让,怎么说都是他皇帝本人迄今为止唯一老婆,拿出点脾气来也无妨。可能是怕尹崇月太听话,萧恪又和她吩咐不少自己多年来在朝堂上和人精百官们斗争的心得。
“皇上您是不是被王铭申王尚书那嘴碎老头教得久了,怎么说话和他一样絮叨。”尹崇月听得耳朵痒,忍不住抱怨,结果被萧恪直接拧了耳朵,再不敢抗旨不遵。
听到这话,陈麓似终于舒了口气,行了军中的见礼,准备整顿队伍,重新出发。
“陈指挥使,这个你忘记了。”尹崇月看他回身,将原本他哄睡流民幼儿的镌银锤錾拨浪鼓抵给身边宫女,再由宫女交给站住的陈麓。“等事毕回京后,要是你的掌珠千金要不回这宝贝,肯定是要和你哭闹的。”
陈麓双手接过做工极精致的银鼓,低着头轻声谢恩,只是他转身太快,再加上天已渐黑,尹崇月也没看清最后他的表情。
队伍启程后,果然如陈麓所说,一路安宁,夜行亦无险。几日加紧行进,待出了中京,已能赶上原本日程安排。
官道偶有小股流民,但大多十余人,官府也及时安置,并无严重情形。然而进了邰州,遭遇流民的数量与频率陡然增多。
与中京郡的流民不同,如今滞留在邰州的人大多有伤在身,一问才知,许多匪徒劫持流民,逼着男丁入伙女子为奴,老幼一概殴打赶出,有的甚至当场屠戮。眼下这些活着的,大多是兵马司禁军就近讨伐散匪救出人来暂留原地,等待安置。
卢雪隐的部队急着行军,他不能随意分兵,一面保证尹贵妃鸾驾队伍前行安全,一面搭救流民,能做至如此,已然足够。
尹崇月本想先沿路安置流民,但却忽然想起当日三清谷遭遇山洪后,她与卢雪隐被水带至林中,那时她本想先寻找存活之人,卢雪隐却制止她说越是形势危急越要计算效率。
与之前中京郡的流民情形不同,邰州地域这两年麻烦不断,不像京畿四周还算安稳且已大致从变乱中恢复,安顿几十个吃饱的流民就地解决效率最高。但邰州此处已然疲敝,就算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