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江菀那凄婉哀怨的目光投射过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冷血无情的判官无常……高高举起的惊堂木,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着,再也拍不下去了。
“这位……姑娘,”府尹缓缓舒出一口气,放低了声音,“你说得确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本官断案,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现你手中并无拿得出手的证据,本官也不能采信啊……”
他的意思十分明确:眼下双方各执一词,说的不过是些车轱辘废话,对大老爷破案毫无帮助!
“民女手中是没有证据,可大人,您手中不是有么?”江菀微微扬脸,含着水光的眸子里满是希冀与真诚,看着府尹的眼睛犹如秋水一般动人。
“民女听闻,大人为侦破前任府尹灭门一案,特从京中请来了一位本领了得的仵作。现李公子离奇暴毙,可否请府尹让这位仵作查一查,也好确知李公子的真正死因?”
府尹却是当场脸色都变了:“此事你从何处得知?!”
前任府尹灭门一案离奇凶残,就连今上都被惊动。为此整个雍州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被查了个遍。该撤职的撤职、该羁押的羁押,案子还没查清楚呢,府衙里能用得上的人手已被撤换了七七八八。现如今衙门里的人手,几乎都是在他赴任后招来的。
当地百姓因着府尹灭门一案,对去衙门当差一事避之唯恐不及。即便肯来的,也还要经过重重审核。
好容易招来一些人手,但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却寥寥无几。验尸房里的仵作还是以为老眼昏花的老先生,根本排不上用场!
他现在能够仰仗的还是自己从京中带过来的几名心腹,其中便有这位本事高超的仵作。
可他才来雍州不过月余,行事也从不高调,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堂下的江菀竟是一怔,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大人莫怪……我们跑江湖卖艺的,三教九流都认识些人,消息自然也灵通了些……”
像是被府尹严厉的口吻吓到了,她抽抽噎噎的,好一会才又道:“我们能听到的,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大人请来的这位高人声名在外,小女子便是身处边城,也曾听过这位先生曾在京中屡破奇案的传闻……大人如今急于破案,何不烦请那位高人出手一助呢?若能因此侦破此案,不也是大人的功绩?”
府尹冷峻的脸色微有松动,许久才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转头向一旁的衙役使了个颜色:“去,请先生看看。
府尹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不情不愿。江菀口中的这位高人,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并不算是他的下属。
能将人请来雍州,便已经让他颇费颜面,这样的小案子,他原本并不打算惊动此人。
奈何江菀当堂挑明了,作为府尹,他再推脱便不合适了。
衙役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堂上,回报道:“先生说:除脸上有一道抽打出的伤痕,李公子全身上下并无其他外伤。故而先生判断:李公子应是死于毒杀。但凶手用的到底是哪种毒药,先生说还需些时间,才能查验清楚。”
江菀登时挺起了背脊:“大人,苏班主的武艺超群,此事人尽皆知。若真是她要谋害李公子,只需直接动手便是,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对他用毒。
而我们戏园里虽也供应茶水点心,但昨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作证:李公子在我戏园中未曾食用分0毫,故而他绝无可能是在戏园里中的毒。
民女斗胆说一句:李公子的死,定然与苏班主无关!”
一旁的李家仆从急了:“这、这可说不定的!我们少爷自打到了雍州,就只和这女人起过冲突!不是她还能是谁?戏园没有,但谁知道是不是她后来又偷偷送了有毒的吃食与我家主子?”
江菀不急不恼,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