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似细碎的烟青色幕布,缄默不语地飘荡在城市上空,密密麻麻的雨针掉入水洼之中,破开浑浊水面,随后将整个身子深埋其中。
清瘦的人蹲在大楼前,半边身子隐匿在转角墙体之后,骨骼明晰的手指间夹着细烟,无波无澜的眼眸里神色淡淡,平视不远处的两个人。过了半晌她轻轻抖掉烟灰,车子启动时她垂下双眸,托腮看着脚下。
笑了。
且说路南瑶和路文德助理上了车,听助理不冷不热说明来意。
“二小姐说想和一家人过生日,路董抽不开身,只好让我来接小姐。”
路南瑶眼眸里不见光芒,她低头望着叠在一起的雪白双手:“没关系,可以理解。”
“小姐能体谅就好。”
说完这句话,文策目光专注看路中央,没有继续展开话题的意思。
路南瑶感觉胸口沉闷,也不想说话。
低调奢华的名车在无人街道飞驰,一路溅起地面水花。
回到路家已是夜幕低垂之际,精致洋楼在夜色里拔地而起,冷风裹挟着虫鸣从半开的车窗吹进车内,路南瑶眨了眨眼睛,几天没回来,倒像是过去好几个世纪,周遭一切变得极为陌生。
车停下,两个女工连忙跑上前为路南瑶撑开伞。
路南瑶白皙小腿伸出车外,抿紧唇角下车,明净双眸觑着屋内透出来的冷光迟疑片刻,其中一个女工低声唤她一声,她如大梦初醒,向前两步。
慢步走进亮堂区域,大概是今夜有雨的缘由,路南瑶觉着身子发冷。
未走近,路南瑶便听见了谈笑声,她脚步逐渐放慢,花了足足十来秒才过去。
正在闲谈的三人话语声骤停,齐齐看着她。路文德镜面后的双眸射出几缕寒光,原本放松的肩膀慢慢拉直,舒适雅灰色衣料上的皱褶随之消失,面容不怒而威地审视面前的人。
仿佛眼前的人是生意场上的对手。
只消他这一眼,路南瑶顿觉在此地孤立无援,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压住,紧到产生了窒息感。
文策向前半步,语气恭敬:“路董,小姐回来了。”
路南瑶不得不开口迎合:“爸。”也不过是一声几不可闻的问候。
她缓慢转过身子,面向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还有满目堆笑的路秋韵,努力弯起嘴角,轻唤:“姚阿姨。”
姚怡听了笑容凝滞在嘴角,光华不输年轻人的脸上显现出肉眼可见的尴尬。这个称呼仿佛在提醒她,尽管在这个家二十余载,她始终是一个插入者。
路南瑶叫不出有关母亲的称呼,五岁那年,她仰头看着碧空中的冰冷机翼,关于母亲的所有情感在这时就被全部带走了。
“姐姐,欢迎回家,我好想你的。”
甜糯声音打破屋内降至冰点的氛围,路秋韵一面说着一面走过来挽住路南瑶手臂,满身花香不分先后闯进路南瑶鼻腔。
路文德表情冷肃,直盯着路南瑶,开口便是训斥:“才出去几天,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要出去磨炼,倒是做出点成绩,别天天在外混日子,到头来一事无成,这是打算丢谁的脸,你的,我的,还是路家的?”
湿润的裙尾贴着路南瑶小腿肚,她埋头不说话,靠着腿边小幅度晃动的裙角分散注意力。
“上去换套衣服,秋韵在等你给她过生日。”
闻言,路南瑶把手臂从路秋韵怀里抽出来,缓慢挪动脚步,长睫扑闪望着曲折的楼梯。
姚怡依偎在路文德身上,温婉双眉紧蹙:“不要训瑶瑶了,她这孩子脾气就这样,软硬不吃,她隔这么久才回家一趟,你怎么还忍心说她。”
路文德冷哼一声:“她还当这里是家吗,翅膀还没硬就恨不得飞远远的,跟她母亲……”一个样子。
路文德忿忿噤了声,没说出后面的话。
这些话路南瑶一字不落全听见了,星眸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