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芸正拿着那把吉他看,忽然门锁转动,钥匙的开门声不急不慢,像是故意给她提个醒。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视线就猝不及防地跟他撞上。
屋子里的光溢出去,在门口照出小片光亮,半明半暗中,他左手拎着塑料袋,里面放着几罐可乐,右手她没看错的话,那是拖着一根实打实的……
棒球棍。
沈仟怀瞧见她也是一怔,这不下午那“人傻钱多”吗,怎么还上他家里来了。
邢芸抱着吉他,一时忘了放,这诡异的画面像是他干架赶错了场子。
空气安静几秒后,她眼神逐渐变得警惕,“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出门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青年男性,还是下午收她一百八的黑心托尼。
说不怕是假的。
她嗓音里露了怯,那点儿软音听着接近于哭腔。
在别人眼里跟张白纸似的,什么都藏不住。
他惯性尾音上扬,散漫疏懒,“谁家?”
尽管语气很轻,但对上她视线那一瞬,还是破天荒反思了一下,这话问的不过分吧。
“我家。”邢芸点头,说的笃定。
屋子里陈设大多没变,还是过去的老式钟表,老式电视,旁边墙上还有她小时候的稚嫩涂鸦。
沈仟怀随手把棒球棍靠墙放下,以免把这外地来的大小姐吓着,觉得当地民风太过于凶悍。
他带上门,拎着可乐往屋里走,“我在这儿住了两年多了,你说这是你家?”
少年语调懒懒散散的,这半死不活的调调总让人觉着有那么点儿威胁她的意思。
她眼看着说不清楚,有些着急,“这是我妈妈的房子。”
话音落下,沈仟怀抬眸瞧了她一眼。
“你妈是……原屋主?”他随口一提,自顾自开了罐可乐,汽水发出“呲”的声响,“三年前她就把这儿卖给我们了,她住旁边。”
他舅妈图便宜把这儿买下来的,说下面那层留着以后开牛杂二店也不吃亏,但也就光嘴上说,这么久了二店一直没提上日程。
沈仟怀见她不说话,不知道她是走神了还是太惊讶了还是别的什么。
纵然他下午刚黑了她一百八,这会儿却难得想要自证清白,“你要是不信,自己打电话问。”
他平时顶多也就在理发店坑人个十块百块的,非法入室的勾当,他不干。
邢芸放下吉他,拿出手机给老妈打电话,接连打了三次,都是无法接听。
她情绪不高,再侧头看一眼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喝可乐的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清楚,但硬耗下去,吃亏的总不会是他。
邢芸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背上自己那把小提琴。
“哎。”沈仟怀看她要走,开口叫住了她,“有地方住吗。”
她半侧过身,摇了摇头。
他又问,“有钱吗。”
邢芸没吭声,手抓着包带,倒是看他的眼神越发警惕。
夜晚,小镇,黑店托尼问她有钱吗。
这不正是犯罪片里的经典开端。
“别误会,不抢你。”沈仟怀短促笑了一声,靠墙站着没个正行,“这儿借你住两天,不白住,给钱就成。”
她还是那个姿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脸上了。
这是沈仟怀第一次后悔坑了她一百八。
人与人的信任,已经在那小破发廊里彻底崩塌了。
邢芸看着他朝自己这边走,这个年纪的男生身高腿长,肩膀宽阔,身形是少年人独有的清瘦,但她还是忘不掉他进门时候,手里得心应手地拖着那根,棒球棍。
沈仟怀自然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在距离她一米处的木柜前停下,随手拉开个抽屉,从里面翻了些现金出来。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过于魔幻,等她反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