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议好便散了,司马遥撤了亲兵,自提了一盏灯笼出了府。
苍州古朴苍凉,扼西北要道,一直是夏决的地盘。
皇上委他为苍州刺史,他携众入了苍州。苍州百姓虽不显,他却知道百姓只认夏决。
夏决在西北根深蒂固。
司马遥神色淡漠,提着灯笼走进了一处酒坊。
坊中人影稀少,几个醉汉在比划手脚。
他径直走到一角,抱起酒坛畅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元熙为人好知,处处猜测他的心思,令他哑然失笑。
他想起了一张谪仙般的脸,少年矜贵的衣袖在落日下飞舞,少年眉眼胜过世间绝色。
他叹了一声,静静地托着头吹风。
昔年八皇子微服私访,到了西北司马氏。
他那时还是副将,胡乱地在民间寻琴,粗鲁地将寻来的古琴扔进了房中。
一只细长的手伸了出来,清淡的声音说:“琴是好物,可叹将军不识。”
一张天人般的脸自房中探出,少年微微点头,抱着琴出了房。
鬼使神差,他跟了上去。
少年也不言语,径直坐在城门上抚琴,琴声中长烟落日孤城闭。
他一连跟了少年几日,终于在黄昏时走上前说:“司……司马遥,公子是哪家府上?”
少年蓦地笑了,低笑说:“司马遥?”
他有些窘迫,他是个粗人,被少年看红了脸。
少年走到他身边,熏香钻入鼻中。少年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说:“司马遥,我是八皇子华瑜。”
他难受地抓了抓瘙痒发烫的耳根,八皇子已经走进了长街。
他追了上去,跟着八皇子在漠外待了一整月。
八皇子天资聪颖,很快找出了牲畜害病的原因。两人还发现了适应风沙的树苗,在漠外种起了沙棘。
八皇子那时不过十二三,已是天人之姿,性温和识高远,不与人争,处处忍让强势的他。
他那时就想,若是日后八皇子成了太子,大雍该是何等景象?
一夜满天星辰,他铺好了毯子,八皇子解了外袍躺在他身边,两人说起了海外传言。
八皇子轻声说:“司马遥,男子志在四方,日后我会去海外游历。”
他怔怔地侧头看着八皇子,八皇子已经睡熟了。
他不由靠近了。
八皇子离开西北后,他心绪低落,整日流连酒坊,被父亲责罚了一番。
随后几年他改良了西北牲畜品种,防治了风沙,率将士攻入了夷族,擒获夷族首领,夷族俯首陈臣,奉上了无数美人和珠宝。
皇上龙心大悦,他开始一路高升,成为了司马氏的大将,常年率军征战,为大雍开疆扩土。
只是八皇子再也没有来过,谁也不知八皇子来过西北。
一夜醉酒,他看见一个眉眼恬淡的男子,连忙跟了上去,将男子压倒在榻上。
男子便是元熙,世族周家的公子随夏家军到了西北游玩,被他强拖进了司马家。
他喝得有些醉,迷迷糊糊地扶着木门出了坊,长街上灯笼飘荡,他摇摇晃晃地数着灯笼。
长街尽头立着个白衣男子,眉眼淡然地看着他。
他笑着凑了上去,被周惠一把推开。
“大将军,苍州生地,醉得一塌糊涂恐遭横祸。”
司马遥神色含笑,当年元熙便是被他这般拖入了床榻。
周惠拖着他回了刺史府,屏退亲兵后将他扔上了榻。
司马遥闷笑起来,一把拉过周惠说:“元熙,你我二人已有许久不曾同榻……”
司马遥心中苦闷,夏决反前五皇子托人送信到了西北,要他接过夏决的位子,将西北控在手中。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枚玉佩,佩上刻着“遥”字。
昔年八皇子离开西北之时,他把贴身玉佩送给了八皇子。如今却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