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雍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细雪似雨丝,绵密地飘落在檐角树梢,长街尽染湿色。
暮色苍茫,皇城各处支起了莹莹的灯笼,远看像极了挂在枯树上的柿饼。
“哼!”城门口停着的马车车帘被甩下,拉车的高大枣红马来回踱步,龇着嘴喷出一圈白气。
车里的人拍了一下车壁,枣红马立马抬头跑了起来,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城门。
凤凉捏起几上的小兽把玩,小兽委屈又惧怕地扭动着身子,生怕触怒了这位主。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凤凉躺在兽毯上,紫色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车顶,直到车帘被人撩开。
来人神色冷淡,语气平淡地问:“凤公子驾车堵我钦天司是何意?”
凤凉没动,斜着眼看着他说:“姬无由,多日不见,你越发诱人了。”
如瀑的紫发散落在毯上,凤凉的模样像极了坠落人间的精怪。
姬无由冷冷地说:“你越发令人厌恶了。”说完转身朝山上走去,灰色的大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慢慢没入了青黑的山色里。
凤凉低笑一声下了马车,冬月他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大红锦衣,寒风吹得锦衣簌簌作响,他跟在姬无由身后一步步登山而上。
圣宫庄严肃穆,姬无由快步走过木廊,廊上烛火晃了晃,凤凉已欺身到他跟前,捏住他的下巴温柔地说:“天色尚早,姬兄何必匆匆?不若陪我下一盘棋。”
姬无由面如黑墨,眼中光芒闪过,一支闪着银光的细刃停在了眼前。
凤凉早已在一丈之外,捂着胸口控诉说:“姬兄不愿下棋,何必暗箭伤人,若非我身手敏捷,今日定要命丧此地!”
说着伤心地往眼下抹了抹,紫色的双眸盛满了伤心欲绝,他直直地盯着姬无由,姬无由冷哼一声朝转角处走去。
凤凉见他走了,也懒得装了,随意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姬无由在圣宫偏角找了一间屋子给他落脚,作为交换他不能对钦天司弟子出手。
凤凉心中不屑,那些废物也配他出手?钦天司中唯有姬无由他有些兴致,几月不见姬无由内息越发深厚,竟比他在骊昭修行更快,姬无由定有秘法!
凤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食指一弹一簇烛火亮了起来,房里一尘不染,简单的陈设更显逼仄。
他将被褥放下,斜躺在上面,摸出怀中的玉环把玩,这次回骊昭与空水过了招,空水的异术无懈可击,他在她手里吃尽了苦头,足足在寒池疗养了一个月。
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进陋室,凤凉的长发被吹起,他心头冷笑,寒池里冰渣入骨他都不怕,这点雪丝真不够看。
突然,他望见高处摇晃的烛光,心里微动,房间里的烛火“噗!”地熄灭,高处的烛光看得更真切。他笑得温柔,这个时辰那房里还有这么多人,倒是有趣!
他伸出手摸着窗框上跳动的红线,姬无由以为这阵法能困住自己?
寒风裹着细雪飘到温热的床榻上,榻上空无一人,而窗框未动。
下夜里,风雪交加,暴雪飞快袭卷了雍京,四处一片漆黑,模糊的烛光被风雪吞没。
圣宫最后一盏烛终于熄灭,屋里气息散去,凤凉抖了抖身上的雪,细长的手指抓住窗外的封印线,轻轻用力人已翻进了屋里。
屋里点着聚魂香,明明暗暗的光点衬得人脸色诡异。屋里正中摆着一副未合盖的棺材,里面的人被油布盖着,一股浓重的妖尸味道飘在空气中。
凤凉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让姬无由亲自出手续命的是什么人,右手一挥油布飞了出去,借着微弱的光点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凤凉瞳孔微缩,只因面前这张脸太过……惊悚恶心,整个面容已发胀溃烂,胸口毫无起伏,不知这人是死是活。
方才姬无由说有办法救这人,他有什么办法?凤凉突然兴奋起来,姬无由果真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