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站起身,正准备带着谢雅柔出门,外头忽然跌跌撞撞冲进一个小厮。
“国公爷,朝中出大事了。”
镇国公神色一惊。
“夏首辅在狱中出事了?”
小厮摇头,脸色惊慌。
“说是楚世子被山匪杀了,太后娘娘听到消息,当时就昏了过去。皇上大发雷霆,召三品以上大员在议政厅开朝会。”
镇国公松口气,伸手理了理衣袍,忽然笑出声来。
“嘿,死得好,这黄口小儿,老夫早就看他不顺眼。嘿嘿,死得真好啊,宫中养他到那么大,白费许多米饭,总算死了。”
小厮满脸不赞同地看了镇国公一眼。
“国公爷,您上回乱说话,可被皇上罚了半年俸禄,悠着点吧。”
“我去套马车,咱可不能去的比旁人晚了。”
镇国公略带歉意地看了谢雅柔一眼。
“今日的回门不能陪你去了,反正你父亲也不在家,我叫人多备些厚礼送去,不会落了你的颜面。”
说完整整衣冠,急匆匆地带着小厮出门了。
议政殿内,朱紫大员站了个遍,楚王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长得白胖,面宽耳大,整张脸饱满白嫩得像刚出炉的白面馒头,分明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一丝皱纹也无。
可短短一夜之间,楚王却仿佛苍老了许多,下颌冒着胡渣,眼袋上浓浓的青色,看着竟像老了几岁。
“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弟做主啊,淳儿是你亲自看着长
大的,他在你膝下的时间,比在我跟前还多。他如今才二十岁,都还未正经娶妻啊——”
楚王老泪纵横,楚世子是他跟王妃的长子,刚生出来便立了世子。这么多年辛苦教养,对待他的感情跟其他几个儿子格外不同,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痛彻心扉。
楚王哭得可怜,万宁帝也红了眼眶。
“来人,将那西北怀安所随行的校尉带上来!”
柳晓晓是前日到京的。
入京的第一件事,就带着祁连去了鼓楼夜市。
京都不设宵禁,鼓楼夜市夜市直到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通宵不绝。
柳晓晓在扬州时,便对鼓楼夜市向往不已。
那时候她每日呆在家中,伺候婆母,教养子女,谢京墨便时常给她画大饼。说等他考中了进士,来京城参加贡试的时候便可以带着她。
“晓晓,京都夜市最热闹了,整条街上都是吃食摊子,还有那戏耍舞狮,表演杂技的,满街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到时候我带你和母亲一起去,咱们便从街头一路吃到巷尾。”
可惜,直到自己死了,都没能等到这一天。
现在她站在鼓楼下,抬眸望着眼前繁华喧闹的街道,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谢京墨,京都,我自己来了。
长街旁有一道溪流穿城而过,河上放着许多花灯,还有撑船的艄公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偶尔传来几声吆喝。
“刚捞上来的鲜虾类,拿油炸的虾饼,酥脆
喷香,小娘子来一个?我这还有上好的茶水。”
柳晓晓听那艄公说得绘声绘色,感觉腹中也有些饿了,她招呼祁连,两人走到岸边,正要上船,忽见前头有一艘极精致的画舫,雕梁画栋,张灯结彩。一名清俊公子正站在甲板上,搂着个妓子同身旁的人说笑。
仿若晴天霹雳,柳晓晓脸色顿时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那是谢京墨,谢京墨不是应该在扬州,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果真是谢京墨。
柳晓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谢京墨,在西北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画面。
那时她还天真不谙,心中满是对谢京墨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