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似弯钩,顾明月穿着一身夜行衣,自山崖上飞掠而下。几个兔起鹘落,便顺利地进了山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在月色中辨了下方向,速度极快地朝后方的主屋略去。
前世,她来过桃花寨。
当时情况十万紧急,她一个人进了山寨,寻地方绑上一处绳子,连接了对面山崖上的一棵巨松。西北军数十好手顺着这条绳索进到寨里,以她为首,同寨子里的山匪激战在一处。
足足花了一夜,她们才把寨子清理干净。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当初她进寨子里的时候,好似已经经过了一场斗争。里头许多东西凌乱地倒着,地上还有血迹,不知发生了何事。
廊檐下,窗户洞开,屋子里并未烧火盆,山中的夜晚寒凉,里头的人仅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坐在椅子上发呆。
顾明月捡起一颗小石子,手腕上使了巧劲,朝房门丢去,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谁在门外?”
齐乐游抬起头,顿了片刻,他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顾明月趁此机会,立刻跳进窗子,速度极快地窜上了房梁。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门外空无一人,远处只有夜枭发出的古怪叫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听起来有些渗人。
齐乐游叹口气,转身关上房门。
他走到床底,从里头搬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铜制的吊
坠。
齐乐游把吊坠放在掌心,伸手轻抚着上头的字迹,神色竟有几分温柔。
“策儿,你长得这般大了。”
“也不知戚大哥咋样了,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他握着那吊坠半晌,闭上眼睛片刻,把吊坠放了回去,将匣子塞进床底。
顾明月在梁上蹲了很久,齐乐游却一直只坐着发傻,也不见半点动作。顾明月心中狐疑,这人住的主屋,从屋子里一应布置来看,他应当是这寨子里的头目才是,为何前世,却并没有见过他?
她等得无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却见齐乐游忽然又动了。
他站起身,直接走到墙边,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刀,开始在屋子里练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哈哈,几人回?倒不如不回,倒不如不回!”
刀势大开大阖,不像什么花架子,瞧着倒像是杀人的招式。顾明月盯着看了一会,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军中的刀法!
这人到底是谁?
顾明月心中疑虑,等他舞完刀去沐浴的功夫,她从房里溜出来,又在其他屋舍上四处乱窜。
“老大为何不应?真是个死脑筋!”
西边一间屋子里,两个人斜躺在榻上,中间隔着一张矮几,上头放了几叠小菜,正对坐着喝酒。
“他全家都是被官府所害,自然不肯再跟官府为伍。不说他,若是日子过得好,咱们哪个又会上来当山匪
?”
“那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嗤,那么高气性做什么,谁给我钱花,谁就是我大爷。”
彪哥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坐起身给对方倒了一杯酒。
“关虎,你脑子好,你瞧清楚那波人的来路了吗,他们真是官府的?”
半个月前,桃花寨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人是个小厮模样的,自称家主是京中高官。
他们来的目的,是要花钱买下桃花寨。
他开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天文数字,不仅买下寨子,还给了契书,说保证所有人不会被官府缉拿,毫发无伤。
那银子,即便每个人分一分,也足够寻个景色好的江南小镇,过一辈子的富家翁了。
顾明月一脸懵逼的听了半天,简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