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头顶的榆树张开茂密的枝丫，在地上投下一片浓荫。
祁连抱着双臂靠在树上，白皙的俊脸面无表情。
等了片刻，远处一道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祁连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子。谁料，那身影见了他，脚步一顿，愣是转个弯朝另一边走了。
祁连恼怒地抿紧唇，一言不发地朝前大步走去。
“柳晓晓，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祁连张开双臂拦在柳晓晓身前，柳晓晓抬起头，尴尬地转过视线。
“呵呵，祁连啊，我方才没瞧见你。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往左，祁连跟着往左，往右走两步，祁连又跟着往右，伸着长手拦在她身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柳晓晓，你不是这样的性子，有事就说事。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柳晓晓低下头，脚尖不自在地在地上踢着小石子。
要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你上辈子杀了顾明月吧。这话太过荒唐，何况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原也不该拿未来的事情惩罚现在的祁连。
可她心里就是难受，不想面对他。
她想起祁连把他护在怀里，说会保护他。想到祁连送她的那束花，想到第一次看见祁连时，他好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拉着自己的衣袍，说往后我要跟着你。
这样一个少年郎，竟然是杀害顾明月的凶手，她实在没法子接受。
“说话啊？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语气很是严厉，柳晓晓捏着掌心，猛地抬起头。
“祁连，你以后会杀我吗？”
祁连一愣，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恍若乌云散，明月出，清俊的脸庞让柳晓晓几乎移不开视线。
他伸手揉了揉柳晓晓的发顶。
“一大早的，你在说什么疯话，可是昨日没睡好，梦靥住了？”
柳晓晓转过头，避开祁连的手。
“我没跟你开玩笑，祁连，十五年后，是你杀了顾明月。”
祁连傻眼。
柳晓晓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一面心有余悸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是我亲眼瞧见的，顾明月被吊在枣树上，就是她院子门口那一棵。”
祁连拉下她的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脖子。他的手指很凉，指尖粗粝，轻微地摩擦感传来，柳晓晓耳朵立刻就红了。
“疼不疼？”
柳晓晓迷茫地摇头。
“你害的是顾明月，不是我，我怎么会疼呢？”
“对啊，你又不是顾明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祁连俯下身，紧紧地盯着柳晓晓。一双湛蓝色的瞳眸眼波流转，恍若深海。
柳晓晓后退一步，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你真的想杀了顾明月？”
祁连轻笑一声，直起身子。
“柳晓晓，我从没有想过杀任何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一定也是被人逼的。”
他垂下眼眸，嗓音冰冷而遥远。
“你知道我在善佑堂，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眼前闪过无数黑暗的画面，他被人殴打欺凌，他们逼他吃泔水桶里的东西，在他被褥上尿尿，骑在他身上，让他跪下学狗爬。
他早就身在地狱里了，那天跑出来找顾明月，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果那天在的是真正的顾明月，不是柳晓晓，他可能又会被送回去。
丢来丢去，像一个毫无用处的垃圾。
“柳晓晓，如果连你也抛弃了我，我会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让整个世界都毁灭。”
祁连低下头，在柳晓晓脖子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所以不要怕我，不要不理我，知道吗？”
祁连转身离去，柳晓晓呆若木鸡地僵在原地，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