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晓红着脸站在军医营帐里,磕磕巴巴的把来意跟老韩说了一遍。
韩祝生听完,嗤笑一声。
“楚小子这次又想对付谁,他这人就是焉儿坏!”
柳晓晓抿着唇,不敢直说要对付的是楚世子。好在韩祝生也没有追问,只走到耳房里,从药架最上头捧了个落满灰尘的匣子出来。
他把匣子打开,从里头掏了几个白瓷瓶出来,把药丸一一倒在瓷盘里头。
“是给男子用的吗?短期不能人道,还是一辈子都不行?若是给女子的,有短期不孕的,也有终身绝嗣的。”
柳晓晓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里头一味熟悉的褐红色药丸。这丸子比其他都做的小一些,颜色也不同于一般的药丸。在褐色的丸子表面,还有几道红色的花纹。
她心跳加快,不可置信的伸手把那红色药丸捏在手中,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刺鼻的异香,同记忆深处的味道几乎完全吻合。
“那个啊,那是极歹毒的一味药丸,女子服用以后终身不孕,外头还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这是我在江南时候一位朋友家的独家秘方。”
韩祝生皱眉,示意柳晓晓把药丸放下。
“你一个年轻小姑娘,还没嫁人的,别拿着闻,赶紧放下来。”
柳晓晓双手剧烈的颤抖,手里的药丸掉落在瓷盘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嫁给谢京墨的时候,谢京墨怜她娇柔体弱,请了大夫调理身体。吃这药丸,足足吃了半个月,一日都不曾断过。
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味道,她绝不可能记错。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韩祝生在胡说八道?还是相公他——
柳晓晓极力克制住崩溃的情绪,压着嗓音问道:
“老韩,这药丸吃了,当真半点异常都没有?”
韩老头皱着眉,沉吟片刻,犹豫道: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异常,若是服的多,女子脐下两寸的地方会长出一颗红痣来,那是寒毒深入胞宫的表现。”
“轰——”
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柳晓晓脸色苍白,眼中迅速弥漫了一层水汽。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只感觉整个人仿佛掉入地底的冰窟窿中。
婚后十七年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此时想来,竟仿佛笑话一场。
她一手把李天赐抚养长大,在李天赐八岁那年,谢京墨又抱回一个女孩,说自此以后儿女双全,别无所求。她心中感激,对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精心教养,操持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落难那两年,便是再穷,她也花银子给李天赐请夫子教习功课。
往日一幕幕欢笑和睦的画面,仿佛一个又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柳晓晓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出了医馆大门的,韩祝生在后面追着喊,问她到底要哪味药材。她也顾不上,只失魂落魄的走着。
她要找谢京墨,她要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要在新婚第二日便给她这种药。她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啊,软软嫩嫩,可爱绵软的小孩。会乖乖的喊她娘亲,而不是像李天赐那样,哪怕她掏心窝子的对他好,始终最敬重谢雅柔。
成婚这么多年,她遍寻良医,她是最怕苦的,可是苦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喝到她嘴里几乎失去味道,也没有给她换回一个孩子。
她是最怕累的,可是为了求子,她遍访周边各大寺庙,三跪九叩,膝盖肿到失去知觉,跪遍漫天神佛,也没有求到一个孩子。
那些充满希望,提心吊胆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随着每个月的月事到来,希望慢慢变成绝望,从满心憧憬到心若死灰。这样多的日子,偏偏她还对那个始作俑者满怀感激,感恩他没有抛弃自己。
所以,谢京墨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态看这一切啊?
柳晓晓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