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份不凡的公子,那位自己商号的管事嘴里花银子犹如泼水一样的东家,竟然会在乎咱们这些苦哈哈做工是不是费力……
咱们这些人,生来不就是受苦的吗?
做工,就是要卖力气啊,东家花钱雇咱们来,就是为了省银子的啊,听说那吊臂做工极为复杂,每一架都需要花费许多银钱……
哪有为了让做工的省些力气,自己舍得多花银子的东家?
这些从宁波周边雇佣来的工匠、装卸工,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若非如此,谁愿意坐着大船出海,仅仅只为多赚些工钱?
他们之中,没人识字,有几个会算些简单的账目,若说赵亨义不在乎成本,想要让他们做工时轻松一点,会让这些人产生什么了不起的思想转变,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这些工匠都切切实实的觉得,这位东家人不错,心肠善,尤其是那句外人也是人的话,让大家在做工时,格外的卖力气。
这些人,赵亨义是不会有意识的对他们进行思想层面的引导和干涉的。
毕竟这些人并非赵亨义的手下,也不是他直接雇佣回来的,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中介。
可这并不能成为,自己的手下不把这些为了多拿些工钱,就愿意出海来做工的工匠不当人看待。
此前,有许多事情,在榆树湾在当阳县在江陵府,赵亨义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如今,到了三亚湾,到了琼州府,他赵亨义不但要做,还要大声的说!
吊臂对于整个刚刚有了雏形的基地而言,是一件小事,可这件小事赵亨义不管,不从根子上让所有人明白自己的心思,那么等到大批的流民迁徙而来,这里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抱团、排外、等级森严、欺辱和压迫疯狂滋生……自己所做的一切,本就是不让自己的视线中出现这样的东西!
随着深入基地内部,手脚架和简易的吊臂并不罕见,赵亨义又狠狠瞪了耷拉着脑袋的张大牛一眼,这才进了专门议事的大房子。
宋应安、喜宁以及大大小小的管事,只要腾开手脚管理人员,全都汇集于此,等待着这座还未建成的基地的主人为大家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