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的用意了。
——秀忠在心里暗忖着。
尽管他向来以谋略和治理手段见长,但在政事方面的心眼上,他自觉还不一定能治得住她。
“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春日局,无谓再这样我抛你挡地打太极了。老实说,光瞧我现在这脸色和状态,你也能看出我病情很不乐观吧?”
“不……春日我还是笃信只要心态维持得好,对于病情的好转和康复是大有帮助的。大御所大人眼下所最该做的,就是抛下一切烦忧只管好好休养就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务必帮我了却掉这桩心事吧!这样我就能抛下烦忧好好休养了!”
预感到春日局一定又会以妥贴周全的理由加以推辞,秀忠抢在她开口之前直接切入主题。
“拜托你!帮忠长向将军求求情,让将军能对这嫡亲弟弟回心转意、颁下宽赦的旨令好吗?”
此刻秀忠全然抛开大御所的身份与姿态,仅以一名担心次子的普通父亲立场发出恳求。
他言辞与神态的谦逊与低调,连春日局也大感讶异。
但即使春日局心底泛起一丝感动涟漪,她的立场也没为此产生任何松动,此刻更是羊装为难地侧着头,客气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秀忠的请求。
“这可是将军大人下达的旨令,我区区一介女流又怎么有资格对此说三道四?大御所大人就别再为难我了。”
“不,我没有为难你。现在最能说服将军宽赦忠长的就只有你了,真的拜托你!将军他向来不是都很重视和听取你的建议么?”
“都是一些不足为信的风言风语,大御所大人是何等人物,怎么能够把无稽流言给当了真?”
“春日局!你能不能别再和我打太极了,我被激得心急火燎地直犯头晕啊!”
“大御所大人怎么会想到让一介女流干预政事呢?要知道女子干政可是祸乱朝纲的前兆啊!”
秀忠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直到笑出来以后,他才惊觉到自己在不留神间举止失当了。
他会特地将春日局请到西丸,就是想委托她帮忠长解除蛰居处罚,孰料却不经意显露了心迹。
但经过这几番暗中交涉,秀忠也察觉到无论再怎样软硬兼施,春日局亦断然不会施以援手了。
他索性将憋在心里的话,冲着她当面倒了出来。
“都知道女子干政会祸乱朝纲,可你不早就干预政事了?”
“大御所大人就别再开我玩笑了。不过若谈及政事,天下谁人不知在将军身后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代为指引江山呢?”
“代为指引江山?你是在暗指我吗?不,若说到代为指引江山,恐怕不会有人比春日局你更堪以匹配得上这个评价了。”
两人均刻意将锋芒敛起,却已在短短几句交谈里交手了好几回,春日局居然和秀忠打了个平分秋色。
“今天和大御所大人聊得很愉快,可惜我在大奥还有要事等着处理,就不打搅了。改天我会带着礼物再来看你。”
春日局挑了适当时机直起身体,恭顺地朝秀忠行了个鞠躬礼,便准备从这场交涉里脱身而出。
眼见她全程都在打着太极加以推辞,当前又占据主导权地要告退,秀忠又气又急地站了起来。
他还来不及出言挽留,春日局就翩然向廊道走了过去,从她稳实的步伐来看,秀忠知道这个极难对付的女人他是留不住了。
这也就表示,即使他屈尊将她请到西丸外殿真切恳求,她也不会在家光面前代为劝谏几句。
但最可怕及最让他担忧的,是她在见到家光时,反而会力陈忠长的各种劣迹以说服家光加重刑罚,这种事情春日局可是完全能做得出来!
一旦顾虑至此,秀忠心里就顿时塞满了后悔、懊恼、无奈和激愤。
他恨自己在病情折腾下急晕了头、更恨春日局的偏差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