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御台所部屋后,竹千代并没有立刻回到少主御殿,而是取道去了星相阁。
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但他并没有忘记,美惠还在那间位于最内里的宽敞奉公室里。
他事先并没透露要造访星相阁的迅息,也没差人去通知美惠,完全就是循心而往地来了这里。
因此当他再度踏入这间奉公室,正在专心致志翻阅着星相书籍的美惠,抬起头看到他后,有那么一瞬竟愣住了。
向来干练沉稳的她,几乎从未显露出这般愕然与不知所措的神色。
但看在他眼里,竟还带了那么几分不加修饰的可爱。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歪着嘴露出坏笑,稍微俏皮地偏着头望向她。
美惠很快就回过神来,眼里浮起笑意,极其优雅地直起身体,信步向他走了过来。
“少主,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你要对我说的,也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么?”
“那我该说些什么?恭喜少主武运昌隆、击败敌军凯旋而归?你想听这些别人已经说过无数遍的恭维吗?”
“嘛,还真有你的风格啊。我倒不希望你也变成众口一词的那种人,还是继续做自己就好。”
“少主又希望女子保有自我、又要求女子不要言简意赅,这要求难道不矛盾吗?”
美惠依然显露出掌控整个谈话节奏的高超手腕,她声音亦仍旧是竹千代熟悉的温软悦耳。
只是比起过往那个曾让他看不透心思的魅惑美人,她如今的欣喜却是控制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两人站着相互凝望了彼此许久,忽地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脸上绽开笑颜的美惠,就如同怒放的九重樱那般绚烂绝美。
“你笑什么?”
“奇了怪了,明明是少主先笑的,却要我先回答吗?”
“算了,那就我先说吧,省得呆会你会说我拿身份压你。”竹千代撇了撇嘴,两手交叉摆在胸前,“我会笑,是觉得以前那种和你共处的熟悉氛围又回来了。”
“那我该怎么评价引发你笑容的这个原因呢?”美惠眼波流转,任由夏风拂动发丝,“或者我该说,看起来我们俩以前相处得还不错?”
“嘛,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竹千代吹了声口哨,落落大方地在主座坐了下来,“我说,好歹有一阵子没见了,总该为我泡壶茶吧?”
“这不正准备要泡茶吗?”美惠顿了一下,又意有所指地斜眼扫了竹千代一下,“也不知道是谁,连声事先知会也没有就突然出现?”
“要是先派了人过来知会,这会儿茶水早就准备好了,说起来还是某人太过随心所欲了些。”
“喂,你嘴里这个随心所欲的某人,说的就是我吗?”
“我可没有点明是谁,还请少主不要对号入座。”美惠笑意盈盈地转过身子,“那么,现在我泡茶去了,还请不要再就着这个话题来打扰我喔。”
她在竹千代面前仍然保持了过往一惯“坚持做自己”的处世风格,但不晓得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和以前相比,变得似乎有些不同了。
美惠一直给竹千代“黑暗流美人”的印象。
她美得很魅惑、很迷离异色,尤其是言谈举止总能巧妙掩饰住内心的真情实感,叫人总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尤其是那双深邃、犹如暗夜般的童孔,有时候看得久了,会让竹千代不禁产生一种犹如坠落深海的感觉,从而更让他觉得她是个既危险又神秘的美人。
可这次久别重逢,美惠竟由于欣喜而变得明朗不少,也让竹千代能更直观地捕捉到她的情绪。
美惠内心的愉悦,在她冲泡近江土山茶这一举动上就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
她在将沸水从高处直接冲入茶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