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深吸一口气,摘下口罩摇头,“顾先生,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苏桑榆仰头看着身侧的男人,神色淡淡,眸似点漆,唯有紧握的双拳将他此刻的悲恸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桑榆将素指努力插入他的指间,大胆地闯入他的领地,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阿昭,我在。”
顾昭抿了抿唇,唇畔努力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当天他便签署了火化协议。
这是母亲生前唯一的愿望。
苏桑榆问:“真的要火化吗?”
顾昭偏头睨着她,冷沉地点头。
蓝色的单人床上躺着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一身防护服的医生握着手术刀划开皮肤表层,刺破内脏,鲜血淋漓……
苏桑榆看着病床上的她被开膛破肚一阵反胃,握着顾昭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察觉不声不响的小女人脸色已经泛着苍白,抬手将苏桑榆的肩揽过,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不用承受这些,而自己却从未离开过视线半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尸体装袋,撒油放进火炉开始活化,一寸寸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世界上唯一的她终于成了一捧尘土。
她终于得偿所愿,不再满身污泞。
一整天两人都寸步不离,直至入夜时分两人才捧着一个小盒子回了家。
苏桑榆顺手从酒架上拿了两瓶红酒带到了顾昭的房间。
顾昭将朱红色的实木盒放在桌面上,眸中是难得的温柔和眷恋。
“阿昭~”
苏桑榆将酒杯和酒都放在几子上,“喝点吧,会好受些。”
顾昭拿过一旁的黑布将盒子盖了起来,转身落座在她身侧。
苏桑榆瞧了瞧他的脸色,“我知道你不能喝,但是我在这儿应该没事。”
喝了酒会犯病,但她在这儿,闻闻她就好了。
顾昭单手牵住苏桑榆的小手,另一只手攥起两瓶酒的瓶口,声音冷沉:“去外面。”
苏桑榆颔首,顺带拿起酒杯。
两人来到卧室外的阳台,简略地安置了一个秋千和一张躺椅,中间夹着一张圆形的小桌子。
苏桑榆坐在秋千上,顾昭替她倒了一小杯,自己却全然不客气,誓要将自己灌醉的架势。
冷风习习,混沌不堪的头脑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顾昭仰头躺在躺椅上,右手握着高脚杯,单腿弓起,很快一杯见底。
苏桑榆双腿悬空,微微飘荡的秋千,脑袋依靠在一侧的吊绳上,仍然心系顾昭,“如果有不舒服的话要和我说。”
顾昭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时间静谧,夜凉如水,树影摇曳,偶有飞鸟席过,只是留下丝丝身影摇动,不消片刻便无迹可寻。
三杯下肚,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苏桑榆微微坐直了身体,“阿昭~你想和我说说吗?”
这样的他真的很心疼。
“……”顾昭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阖眼未言。
苏桑榆赤脚走到他身侧坐下,替他斟了些许酒,“阿昭~我担心你,你和我说说话吧,什么都可以。”
顾昭终于睁开双眸,邪眸睨着她,尾声拖着无力的气息:“桑榆……”
苏桑榆生怕晚了,急切地回应:“我在呢,你说。”
顾昭深吸一口气,突然自嘲地语调:“我很脏,你知道吗?”
苏桑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自我鄙弃,颓败的顾昭,就连在原著里她都不曾见过,心脏瞬间被揪紧,一丝丝地抽疼。
只听顾昭继续说道:“我母亲她这辈子都没结过婚。”
听闻此言,苏桑榆一双疼惜的双眸瞬间怔住,垂在身侧地手下一首收紧。
没结过婚,那他……
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