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老爷子又顿住了。
姜鸿宇看着老爷子悲伤的神情,猜测道:
“所以,那个小伙子还是走了,是不是?”
老爷子沉重地点点头:
“对,他一走就是两年,两年没回过家。
因为他私自逃婚,他父亲断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再没给他一分钱,他在外面过的也并不如意。
因为没有生计,过的可以说穷困潦倒。
但他就是有股战天斗地的倔劲,他要跟家里赌这口气。
他也希望,他能以不回家,胁迫家里,把那个他看不上的小脚女人给退了。
那小脚女人家里是开药铺的,家底厚实,在本地也很有声望,家教也很好。
像这样的女人,即便被人退了亲,也一样能再嫁出去。
所以小伙子就期盼着,哪天这女人被退回家了,他再带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学生回去。
但小伙子想错了,他一等两年,这女人依然赖在他家里。
而且,小伙子喜欢的那个女学生,最后也因为他过的不如意离开了他。
他在外面晃荡了很长时间,有一次遇到了他弟弟,被他弟弟拽回了家。
他回到家后,仍然不愿意搭理那个小脚妻子,两人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
像夫妻,反而更像是互相避嫌的大伯子和小嫂子。
那个女人也从来不招惹他,仿佛他不存在似的,每天清清静静,不争不抢,该干嘛干嘛,跟家里所有人都一团和气。
甚至是跟两个小叔子也和和气气的,但唯独对自己的丈夫,看都不多看一眼,也从来不埋怨什么。
有时候,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不是打骂和指责,而是冷漠和忽视。
那小伙子就犯了贱脾气,经常会跟小脚妻子较劲,处处找小脚妻子的不痛快。
有时候偷偷往小脚妻子的饭碗里撒盐,有时候故意把小脚妻子的绣花针藏起来。
小脚妻子从来不理他,任他作,任他闹,也不从来不告状,默默承受着小伙子的找茬和挑衅。
但这不代表女人是好惹的。
后来有一次,家里人都得了伤寒。
那个小脚妻子回到娘家,在娘家药铺里抓了治伤寒的药,亲自到灶房里熬药。
给公婆熬了药,给两个小叔子熬了药,给小姑子熬了药。
连家里两个帮忙洗衣做饭的老妈子都有药,唯独没有那个小伙子的。
那小伙子闻到家里有药味,知道全家除了他,都有药喝。
他那暴脾气上来,到灶房,把药罐
子砸的稀巴烂,把没煮的几副药,全扔进臭水沟里。
全家上下一块骂他,两个老妈子也说怎么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唯独小脚妻子,坐在屋里默默地做针线。”
姜老爷子一口气讲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却掺杂了对陈年往事的无限眷恋和缅怀。
姜鸿宇也笑了。
想不到堂堂的姜老爷子,年轻时干过这么荒唐的事: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老爷子歇了口气,继续说:
“后来,闹着闹着,就闹到一块去了,男人的那点心思,你懂的,特别幼稚。”
至于两个人怎么和好的,这个过程,不太适合跟姜鸿宇讲,只能一句话带过。
姜鸿宇当然懂。
老爷子又说:
“后来,只过了一年,他们的儿子就出生了。那小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健康,不到一岁就学会走路。但也是那个时候,战争爆发了。”
姜老爷子的脸上,也随之弥漫上一层阴云。
姜鸿宇道:
“所以,小伙子离开家,打仗去了?”
姜老爷子点头:
“他天生是个不安分的人,心里总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宁愿轰轰烈烈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