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爷，这是我爸让我给您的，说是三十年前欠您的！”
铁军把那套藏蓝色毛料中山装拿出来，双手递给老雷。
“哈哈哈，穿我一套旧涤卡，还我一套新毛料，小子，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老雷接过衣服，大手在衣服上摸过，脸上表情丰富。
“您要是这么说，那肯定是赔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我爸不说，您可得跟我说说！”
“你爸那人，闷葫芦一个！行，大爷就讲讲你爸那时候的磕碜事。不过咱得说好了，你回去可不能问你爸！”
铁军赶紧猛点头，心道，原来老铁也是闷葫芦，看来这点倒是遗传给前世的自己了。
“你还不知道吧，大爷我才是地地道道的冰城人，当年全民大炼钢，我是跟着我哥来到鞍钢。
后来，我哥在一次事故中被钢水熔了，我算是借我哥的光，被照顾到了电焊组当学徒工。
带我的师父脾气很暴躁，规矩也特多，一批只带三个徒弟，还必须是两男一女。
你爸进钢厂那时候，我已经拜了师，还有一个师妹，比我晚了半年，你爸最晚，是老三。
后来沈重机和冰城重机同时来借调，本来我争取的是回老家的名额，你爸和师妹申请的是来这。
要走的头天晚上会餐，沈重机的一个小领导喝醉了调戏我师妹，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一拳就把人家鼻梁子打骨折了。
最后，就变成了我带着师妹来了这，你爸带着另一个师父的两个小师弟去了冰城。
那时候你爷和你奶还在辽宁，我和师妹经常过去看他们，你爷当时得了肺结核，没到半年就走了。
你爸接到电报赶过来的时候，你爷都已经下了葬。
就这样，你爸带着你奶回了冰城，刚到冰城没两天，你奶又脑溢血住了院，手术费要800块。
小子，你知道六几年，800块钱是什么概念吗？
一场电影5分钱，一斤鸡蛋3毛钱，一个猪蹄2毛钱，你爸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22块。
如果放到现在，8万都能凑上，毕竟大家都有积蓄。
可那时候，别说积蓄，能吃饱就烧高香了。
你爸能有啥辙，重机给拿了300块，工人捐了不到200块，怎么算也差300多块。
这还得说你们重机够仗义的，也是你爸最后留在冰城的主要原因。”
“最后那300多咋凑齐的？”
看老雷停了下来，铁军着急的问道。
“算了，既然都说这么多了，那我就全倒出来了。
你爸当时处了一个对象，是过年回去我介绍的，我的一个表妹。
最后那300多，就是她家给出的。”
“啊？那......那......”
“你是想问，那为啥你爸没娶她？”
铁军点点头，老雷摇头苦笑。
“咋没娶呢！结婚的时候我和师妹去了，当时你爸寒酸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就把身上的涤卡中山装一套给了他，这衣服就是这么来的。”
“那是我妈？”
“肯定不是啊！好了，好了，可不能再说了，这要是让你爸知道了，非得跟我绝交不可！”
“我说我奶为啥对我妈不好呢，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大爷，我保证啥也不说......”
“好了，好了，你再逼我，我可不帮你找人了！”
铁军不敢再问了，楞了一下，赶紧把茅台酒拿了出来。
“大爷，这是我孝敬您的，82年的茅台，好喝！”
“哎呀，这个好，这个好，大爷喜欢！”
老雷挺逗，看见茅台，立刻掏出钥匙，打开1号柜，飞快把茅台塞了进去，然后才把毛料也放了进去。
刚把东西锁好，吕建业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圈八王寺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