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楚和苏辞在长满苜蓿的田野中前进,渐渐的,苜蓿地变成了玉米地,玉米长势喜人,长得比人还高,好在桃楚能找到掩藏其中的小路。苏辞四周张望,只见硕大的玉米被裹在苞叶之中。她能想象到那苞叶之下是一粒粒金黄、饱满的玉米,轻轻咬一口,便有甜汁留下。
苏辞道:“是因为有山神在,所以才长得这么好?”
桃楚也看向那一排排整齐站立的玉米,摇头道:“你怎么这么想?这玉米从播种到成熟,我半点也没有参与过。”
苏辞道:“话本里都这么写,因为不肯为河伯娶亲,不肯给山神祭祀,河伯、山神就会发怒,导致洪水滔天、连年干旱。”
桃楚道:“我才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河伯不在鬼神之列。”
苏辞惊讶了:“啊?”
桃楚笑道:“有的河的确有河神,但河伯与河神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没有可比性。鬼神由天地孕育,且都为女性,你说的河伯,想必是只精怪,或者顶多是精怪修炼成仙。”
桃楚的话,与苏辞的认知不符,她道:“我读过的所有志怪小说中,大多数神仙都是男人。”
桃楚道:“看来,话本都是男人写的。要是女人写,神仙就都是女人了。”
桃楚又笑道:“这里的玉米长得好,是因为有人肯花费力气照料。”
苏辞道:“是谁住在这里?”
“是我们哩。”
两个女人出现在玉米地中,他们从两个方向分别走出来,一个在前方,一个在后方。他们几乎和人类女人长得一模一样,说是几乎,因为他们的耳朵长在脑袋上,还是毛茸茸的圆耳朵。他们身穿灰色无袖麻衣麻裤,看起来十分清凉,和人类女人穿得很不相同,按照读书人的要求,他们穿得相当的不得体,竟露出了手臂和双腿。他们分别拿着一个簸箕,簸箕里装着刚被掰下来的玉米。
“我没见过你们,你们是鼠女家的孩子?”桃楚道。
两女笑吟吟地点头。
“阿银的身体还好吗?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好像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桃楚道。
站在桃楚前面的女人笑道:“山主,我们鼠女一族寿命短暂,太姥姥早就前往彼岸哩。不知道山主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我们要去跟姥姥、妈妈说一声,山主重新醒来,他们一定很高兴。”
桃楚想起来,距离上次见到阿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鼠女一族的寿命短暂,阿银不在了也很正常。
“我们只是路过,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阿云。她叫阿瑞。”站在桃楚前面的女人答道,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同伴。
桃楚忍不住笑起来,鼠女的名字总是以阿开头,因为他们认为无论是谁,最先从嘴巴吐出来的便是“阿”,这个声音代表着生命与世界产生了某种联系,因此每个鼠女都会以“阿”为姓,无论女人还是男子。
桃楚与阿银的第一次见面完全是个巧合。那时阿银正被一条巨蟒追捕,在森林里东逃西窜。而桃楚在森林中寻找最适合做横梁的木头,她当时想再盖一座房子。桃楚本来不想管,奈何阿银的身影和呼救转眼到了跟前,她顺手就捞起了阿银。桃楚现在还记得那毛茸茸、异常温暖的的触感。为了救阿银,桃楚只好把从朋友那里得来的蟠桃全都给了巨蟒。那巨蟒填饱肚子后,才发誓不再捕食鼠女。
“山主,这位是谁?”阿云好奇地看向苏辞。她见过人类,那是一种看到他们的圆耳朵便害怕得要命的胆小生灵。山主身边的人类,比一般人类女人长得高,看起来还有点傻,那双美丽的眼睛茫然得不知在看哪里。
“她是我的朋友,”桃楚不再继续谈论这件事,问道,“阿银被埋在哪里?我先去看看她。”
其实桃楚明白,无论是非人还是人,一旦死亡,灵魂便会离开□□前往彼岸,扫墓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