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寂不乘天子车马,不出天子仪仗,身着玄衣只带着数千卫士,往北奔向邙山大营。大司马厉冲,西华侯韦明远,破虏将军樊登,龙骧将军赵衡营门外齐迎圣驾,王寂从人群中走过,士卒激动高呼:“陛下威武,天佑大魏。”山呼之声,震荡四野。
一士卒异常显眼,身长四米,眼如铜铃,肤黑发亮,樊登跟他相比都如孩童一般,整个一泰山压顶的气势,真是个奇人。
那士卒见王寂看过来,咧嘴一笑,满嘴白齿犹如獠牙。
“朕记得你,那时问你愿不愿降,你答不愿,朕说,管饭,管饱,你立时就应了,现在饱食否?”
“嘿嘿,他们嫌小人吃得多,但是小人是奉诏食饭,他们不敢让俺饿着。”
王寂与众将哈哈大笑,尔后,威严的眸光从前排普通士卒面前扫过,“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无人不饱暖,魏军所到之处,言出必行。”这异人大汉就是王寂的徙木立信,有他在,等同昭告天下,为大魏打仗,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分到田。
瞬间,营内士气高昂直冲云霄,皆呼万岁。
众人入帅帐,王寂的面容冷凝了下来。江山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几家有衣穿,几家能吃饱饭,又逢大雪,饿殍千里,人皆相食。
“三辅大饥,白骨敝野,李崇的粮草撑不了多久,进逼关中只在早晚。”韦明远定了今次军事集议的基调。
“臣认为李崇在陛下手上吃过亏,必然不敢先攻洛阳,反而南阳奢靡,又各自为战,易为李崇所破。”
“让李崇吞掉吴寻?”王寂皱眉,南阳囤粮多,的确可解赤云军燃眉之急,但西边的赤云军和东边的步宪是王寂心腹之患,吴寻除了私仇,反而不甚要紧。
众人默,总不好让陛下不报家仇,且让吴寻死于李崇之手,于陛下名声无碍,毕竟王寂曾在吴寻帐下听令,奉其为主,虽说吴寻昏聩杀了陛下之兄,但能不沾染,借刀杀人最好。
“朕信诸位尤胜手足,畅所欲言就是了,你们所虑不就是朕急于私仇轻于大业?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众之所助,虽弱必强;众之所去,虽大必亡。吴寻的人头暂寄,朕徐徐图之。”
“那臣就直说了,不能眼看着李崇跨州据土,一旦他先占南阳,接下来定是剑指洛阳,不仅不能坐视不理,还要解吴寻之困,绝不能让李崇补充粮草解燃眉之急,让他将长安牢牢控制于手。”龙骧将军赵恒就事论事,这次幽州突骑的调动行进也是赵恒领兵,足见王寂对其信任。
“破虏将军如何看?”王寂望向在场唯一没有发言的樊登。
“臣在想是否要派人去拢右联络冯钦?李崇上策往西攻拢右,中策往南攻南阳,东攻洛阳乃是下下策。无论他选何种策略,皆让他腹背受敌,困死长安。”
众人抚掌称善,击李崇联冯钦的方略就在邙山大营的军帐中定了下来。
大事议定,闲话家常,王寂问了樊登之父的腿疾,又问赵恒家中老母的眼睛,再三强调宫中太医尽可用,定要好好治,二人站起来谢恩。又戏谑厉冲不要太好色,劝道再美的女人也不如老妻,厉冲表态一定常思己过。
“旁人都得了陛下关怀,独臣一人没有。”韦明远酸道。
众人大笑,皆知韦明远是长公主驸马陛下姐夫,又是心腹谋臣,关系不可谓不亲近。
“群臣催立皇后和太子,诸位怎么看?”修长的手指轻扣矮几,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聊完臣子家事,王寂也将自家事问询众臣。
这问话为难,众臣宁可继续讨论军事策略,也不想对陛下后宫之事表态,但太子册立也的确事关国本,尤其眼下乱局,更需要早立太子,安定人心。
“陛下也知,我是管夫人的表兄,还是避嫌为好。”
王寂气笑,“你还能避嫌?”
“那依臣之见,皇子还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