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陆时琛依稀听见一道清丽女声似隔着一道墙传入耳中,记忆复苏,随之而来的影像似走马灯流入四肢百骸,最后呈现在脑海——都是关于她的。
叶深深。
“他好像烧得很严重,需要挂水吗?”
嘴唇很干。他睁开眼睛,只觉室内一片黑,暗无天日。
现在应该已经天黑。
另一人说:“只烧到三十八度,吃一粒布洛芬就好。”
安静下来。
陆时琛神思恍惚。
他掀开身上的白色薄被,同时扯下额头上降温用的湿巾,下床,门帘正好被人掀起。
他因为困倦,只掀了掀眼皮,目光索然又冷。
叶深深手里端一杯热水,另一手捏着一盒药,见陆时琛已经醒来,她微微诧异,随即走向他。
“啊……你醒了?先吃药吧。”她说。
陆时琛坐在病床边垂着眸子,在思考自己是怎么来到学校医务室的。
她不可能搬得动他。
吃了一粒布洛芬,他问:“我睡多久了?”
叶深深思考两秒,说:“大约一节课。还有半小时放学,你有没有觉得很难受?需不需要去医院呢?虽然校医说你不需要挂水。”
她的嗓音很淡,像被风轻轻吹散的雾。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嗓音听着很是悦耳。可能他烧糊涂了。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时间。新消息很多,他不想看。
指纹解锁后点进邮箱。没有新邮件,他略感烦躁。
过了会儿,他扯了笑问她:“你似乎还挺关心我?”
语气很淡,像随意脱口而出,带着些许不经意,或者说是不在乎,也许他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
叶深深坐在一把椅子上,闻言,心里一颤。
秘密快被抖落的边缘,她忽然生了几分紧张情绪,却又维持得极好。
她装作不在意地答:“我们是同学啊……还是同桌。关心你是很正常的。班主任和同学们也都很担心你。”
“是么。”陆时琛已经穿好鞋,起身走到门边,一顿,回头对她说,“谢谢。”
“什么?”她同时站起来。
“我是指,送我到医务室。”
叶深深犹豫了会儿,说:“其实是我和韩泽许一起扶你来的。我一个人也扛不动你。”
“哦,是么,替我和他说声谢。”陆时琛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他走到外边诊室。
女校医在看电脑,问:“身体怎么样了?”
他答:“头还有些沉。”
校医拧眉,道:“你是用脑过度,要劳逸结合。如果晚上烧还是不退,最好去医院。”
“行。”
陆时琛离开医务室。叶深深拿着一盒布洛芬匆匆追上他。
“这盒布洛芬你带上吧。”
陆时琛随手接过,边走边抬一只手挥了挥。
叶深深看着他渐行渐远,良久,她动身回教室。
最后一节开班会。班主任柏雪坐在讲台那儿和韩泽许说着什么。
叶深深走进教室。柏雪问:“陆时琛同学还好吗?”
“他回家了。老师,这应该不算旷课?”
叶深深真的做了班里的风纪委员。虽然国内应该叫做“纪律委员”,但学生们受日漫影响,偶尔喜欢这么叫。
柏雪摇头,蹙眉说:“不算。反正我是不指望他每节课都好好上,只希望他能稳住成绩就行。”
叶深深回了座位。
韩泽许问:“他烧退了?”
“没有,给他用湿毛巾物理降温,但还是有三十八度。他刚刚醒了,吃了布洛芬。”
“他是用脑过度,这几天他几乎都在机房里敲代码,据说是为noip(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做准备。我爸这几天夜班两点回,经过他家,说他房间的灯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