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苏罗发现自己丢了一枚戒指。
不是一时找不到。
他从今早记起要把这枚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开始,便上上下下翻遍了家里所有属于他的抽屉,却全然不见戒指的踪影。
直到那时,他才记起来几个月前在家的一次争吵,和那件最后越过泳池边缘,掉下底楼露台的大衣。
苏罗猜想它现在应该正躺在衣服的口袋里,安静地挂在某棵树上感受吹过贝弗利山庄的夜风。
其实这戒指既不贵重,又没有纪念意义。不过是苏罗刚来美国那年,一时兴起在挤满了女高中生的精品店里给自己挑的小首饰罢了。
唯独值得一提的便是,往常苏罗只要出席公开场合便会戴着它。最开始戴在小指上,直到现在占了婚戒的位置,多少算是苏罗标志之一——如果他有到这种地位的话。
明明只是件小事,却让他陷入了非同寻常的焦虑。
霍华德应该一早就发现了他没戴戒指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属于奥斯卡颁奖礼的夜晚金碧辉煌,上下一共四层的杜比剧院容纳了超过3000名好莱坞名流参加这场盛会。柑橘调与木质香相混杂,修身裙和深v领争短长,好印了一个衣香鬓影。
苏罗思绪却始终绕在遗失的戒指上,置身事外般地看着这一切。
二层最后的灯光控制台,在屏幕上打出下一个即将颁发的奖项——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颁奖嘉宾穿着蓝色晚礼服,踩着超过7公分的高跟鞋,亭亭袅袅,走到舞台最中央。
看到这个画面,心不在焉如苏罗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克制住想要冲上去修改这件衣服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有这么糟糕的品位,让这位明明身材高挑妖娆的奥斯卡得主显得虎背熊腰。
“服装,不仅仅是一件出现在电影里的衣服。它是一个角色的皮肤,更可以阐述角色的内核。”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捏着装着奥斯卡获奖名单的信封,“这个奖项将颁发给那些拥有丰富想象力、对历史有重新的塑造,或给大家创造了一个童话世界的设计师。”
女演员的一句话里涵盖了所有本届获得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提名的电影,台下一片掌声。
苏罗和《南方与北方》剧组坐在一起,这是他第四次凭借英国历史剧设计拿到奥斯卡提名。
其实今年他还为一部迪士尼公主片做了服装设计,但显然《南方与北方》赢面更大,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和这个剧组共同出席晚会。
从来都没有人质疑过他这个决定,毕竟他是历史剧服装设计的业界标杆。
现场的大屏幕开始滚动播放五部获得提名的电影镜头,并将设计师的名字打在上面。
原本这是一个很有看点的奖项,电影服装设计界优秀的设计师是不算多,能有机会捧回小金人的设计师就要更少。绝大多数设计师都是在取得了五六次提名之后,才拿到一个奥斯卡。
于是每年奥斯卡就成了这些神仙打架,各显神通的时刻。
但近十年来,这最佳服装设计奖似乎变得无趣不少。自从苏罗横空出世,他在这个十年之里从无失手,甚至让一位已经获得35次奥斯卡提名的业界大佬年年陪跑。
最近的这个十年,无疑是苏罗的时代。
苏罗知道摄像机已经第二次切到他身上,于是干脆垂眼微笑。哪怕在电影业中打拼多年,作为幕后的他实际上在面对镜头时并不熟练。
坐在苏罗身后的两个小演员,见状嘀咕了起来。
不知名男演员推了推身边的《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常驻卡司乔什·哈德森,问道:“怎么今天苏先生兴致不高?”
“有吗?”乔什·哈德森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抻长脖子,看见前排的苏罗正不自觉摩挲着双手,“好像是有点,不过从早上给我做造型开始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