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城外的大军,剑眉深深凝结。
他领兵多年,岂会看不住这一战难以获胜,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忠勇侯府已经选择了这一步,已别无他法。
还是世子时他便不看好父亲与妹妹的谋划,伴君如伴虎,看似锦绣繁荣的背后藏着更多的风险。
可父亲与妹妹都一心贪慕权势富贵,执意辅佐宣平帝即位,忠勇侯府的确因此越发昌盛,可他却无一日心安。
而后薛贵妃诞下一子,忠勇侯便知他这辈子彻底没有了安生之日。
可他别无选择,因为无论他应或不应,忠勇侯府的立场都已经决定。
若他拼赢了,自己的儿子们日后便不会再受其扰,如此也好。
忠勇侯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防守,长安城易守难攻,苏容虽有七万大军短时也无法攻城。
待贵妃得到册封圣旨,山海关的将士未必还会追随苏容。
忠勇侯如此想着自要拼死抵挡着城下的军马,这时忽听身边有人开口,“见过世子。”
他转身回头,便见薛泽已经阔步登上城墙,忠勇侯皱眉道:“你来这干什么,我不知让你镇守玄武门吗?速速回去!”
薛泽并不急着开口,他向下扫了一下城下的大军,慢悠悠的开口道:“胜负已定,你还要负隅抵抗吗?”
忠勇侯脸色一沉,冷喝道:“胡言乱语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些话会动摇军心吗?”
“薛洋死了。”薛泽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仿佛在说我刚吃过饭了一般。
忠勇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唇颤抖着道:
“什么,你说什么?”
薛泽抬起眼看他,他许久未用正眼看过自己这个父亲,没想到他竟已两鬓斑白。
他小时候无意中听曹氏说自己的母亲是被父亲逼死的后,愤怒之下便拿着匕首去弑父。
小时候他不懂这是曹氏的诡计,想以此让自己失去成为做世子的资格。
只他的名声虽臭了,但眼前这个男人也未曾有过废弃他的打算,所以曹氏才会乐此不疲的以各种手段破坏自己的名声。
“洋儿……洋儿死了?”
薛泽点点头,神色平淡如常,“他被华年一键射死,尸体现就在朱雀门。”
忠勇侯虎躯一震,身子摇摇欲晃起来,猩红的双眼泛着泪,“我的儿啊!”
丧子之痛无处宣泄,是以薛泽的冷淡便成了他发泄之处,“你弟弟死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你还有人性吗?”
“我母亲死得时候你可也曾哭得这般伤心?”
忠勇侯瞳孔一窒,薛泽声音幽冷的继续道:“我母亲的确欺骗了你,但她却也是因你而死。
她为你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你却很快就另娶美妇,生儿育女,你配不上她对你深情。”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忠勇侯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她的身份,因为她的身份一旦暴露,薛泽便无法稳坐世子之位,是以就连曹氏也不得而知。
所以当时他才会反对薛泽迎娶绛卓,他不想再与南疆扯上任何关系。
“我母亲给我留下一封手书。”见他如此薛泽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母亲故去多年,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复生了,“算了。”
薛泽懒得与他多言,只道:“薛洋已死,即便你帮昭王夺得了皇位也无人来享这泼天富贵,还是趁早放弃吧。”
“你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你以为侯府的富贵是谁的?”他恨那个女人欺骗他,却又何尝不是真心爱着她。
只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守一辈子,他虽敬着曹氏,却未曾有一瞬动过改立世子的念头,哪怕他当年要杀了自己。
“为我?”薛泽冷笑出声,“若是如此更不必了,我与昭王非一路之人。”
忠勇侯不解,“你投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