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君自尽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宫里,宣平帝闻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死了其实也好,若他真吐出昭王来反倒麻烦,届时朝堂上面免不得又要一番唇枪舌战。
至于此番的幕后之人是谁,宣平帝心中早已有数。
孩子们都大了,这心也一日比一日野。
宣平帝眉目冷寒,蒋婉晴望见了,眼珠一转,开口道:“陛下,宋清君虽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茹妹妹的生父,想必她现在定然很是神伤,陛下若无事就去看看她吧。”
宋清君伙同昭王舞弊春闱,陛下心情正是烦闷,就连薛贵妃求见都回绝了。
宋茹儿是宋清君的女儿,从入宫那一日便已被归为昭王一派,这是让陛下厌弃她的最好机会。
宣平帝挑挑眉,今日他本有召宋茹儿来,玉芙宫却传信说宋茹儿染了风寒,唯恐过给他,便留在宫中养病。
只不知她到底是真病,还是心有怨怼呢?
“陛下,不如您去看看茹妹妹吧。”
“你不吃醋?”宣平帝睨着她笑问道。
蒋婉晴弯唇柔柔一笑,“嫔妾与茹妹妹一同侍奉陛下,何分彼此。”
宣平帝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歇着,朕晚些去看你。”
言外之意便是今夜在她宫里留宿。
蒋婉晴眼中闪过欣喜,忙福身退下。
宣平帝来了玉芙宫,却没让人通报,径自抬步迈了进去。
行至门前,听到里面传来宋茹儿与宫婢说话的声音。
“贵人,您多少用些粥水吧,再这样您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啊。”
宋茹儿有气无力的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父亲去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尽孝就算了,难道还要在这里享受富贵吗?”
“所以贵人今日才不肯去掌乾殿侍奉不下吗?”
宣平帝皱了皱眉,果然是为了宋清君的事。
宋清君待她凉薄,而自己却对她宠爱有加,结果到头来她竟为了宋清君不肯见自己?
宣平帝有些气恼,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宋茹儿有轻声开口道:“父亲虽偏心大姐姐,对我不甚理会,但他毕竟是我父亲,乍闻噩耗,我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但我不去掌乾殿却并因如此,而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
除了姨娘唯有陛下真心待我,可父亲竟做出这种糊涂事,我身为后妃不但无法为陛下分忧,娘家反是还给陛下添堵,你让我拿什么脸面去见陛下啊。”
屋内没有声音,似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听到此处宣平帝心中的恼意一丝皆无,反而全是怜悯。
他推门而入,宋茹儿闻声抬起起头,在看见来人竟是宣平帝后一时愣住,呆呆的瞪着眼,泪珠还含在她的眼角上,当真我见犹怜。
“陛下,您怎么来了?”宋茹儿慌忙擦掉脸上的泪,连忙起身行礼。
宣平帝却一把将她搀住,无奈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这般傻,宋清君犯错是她的事,与你一个小女子何干?
你若为此伤神,损害了身体那才是罪过。”
宋茹儿眼眶红了,紧紧抿着唇,啜泣道:“可她是嫔妾的父亲啊……”
宣平帝拉她坐下,“据朕所知宋清君待你并不好,你又何必为他劳心伤神。
朕不会因他怨怪你,你放心就好。”
宋茹儿乖巧颔首,无比动容的伏在宣平帝膝头,“陛下待嫔妾真好,嫔妾三生有幸。”
她声音轻柔,如拂面的柳絮,吹在人心口痒痒的,可她眸中却清冷一片。
早在宋清君绑走姨娘,将她送进宫里的那一日,她便已在心里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此番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当。
他活着时没为她做过什么,他的死倒是可以一用。
依照蒋婉晴的性情一定撺掇陛下来看她,好让陛下对自己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