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递上账本,垂头作温顺认错的模样:“今日身子略觉乏顿,所以放纵自己贪睡了,还请母亲责罚。”
听到此言,范氏转瞬又露出和蔼面目,比之往昔,还带了些笑意,心里似乎也变得舒畅起来:“圣人还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我们女子,若从不犯错岂不比圣人还高明,那才叫人背后冒冷汗呢。”
她伸手接过账本,粗略翻过几页,抬头赞赏道:“五姐在中馈之事上远超几个姐儿,我从来都是放心的,不知女红如何?”
宝因倒出丹药托在心上,连同温水一起送到范氏眼前,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若要和母亲相比,只是堪堪入目。”
范氏细嚼慢咽一番,用温水送服后,才慢言慢语的教导:“还是不可怠慢,虽然日后嫁去高门做奶奶,这些琐事也不必你亲自动手,但闲暇绣着也不会被人低看。”
高门贵妇除了管家,刺绣也是一门打发时间的事,免不了有人来访,一来二去名声也就出去了,范氏做女儿时,其母的手帕交便经常来往范家,见过几次她绣的东西,总是在外夸赞,于是有了美名。
陪着一起吃过晚食后,宝因坐在轩榥边绣着鸳鸯戏水,眼花光暗时,抬头见苍茫夜色,又挪到烛下继续绣,范氏也看得称心舒适。
宝因自小就爱读书,六岁能读史书,刚及十岁已能读懂《诗》《论语》和《道德经》,几个哥儿有不懂的不问先生,反倒要问她。
谢贤考经文史论,也总有宝因在背后为六哥出策。
范氏却瞧不下去了,讥笑道:“不学女红,往后要如何嫁人?若只知读书,忘了女子本分,读书也未尝是好的,莫非五姐还能用这满肚的学识去换个博士来做?”
被点醒的宝因这才意识到读书不是女子该做的,于是她白日学女红,夜里读书,再加上她愈发孝顺,范氏挑不出什么错来,也就随她去了。
二门外更声敲过,范氏手落在账本上,慈眉善目的:“你大人该要回来了,今日先回去好生休息,这些时日苦了你。”
宝因放下绣架,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刘婆子今日已经被她请出仙使院去,她将岫玉制的府牌交回:“只要母亲身体康健,我千刀万剐也甘愿。”
范氏用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五姐愿意,我当妈的还不舍呢。”想到前些日子吃剩的几钱补品,又紧着说,“一到燥热的天,你就易生病,明日让喜鹊送些滋阴的补品去蟾宫院,你也该好好补补。”
言罢,范氏又吩咐身边的婆子好生送人回去,宝因出门时,恰好碰上谢贤,低头喊了声“大人”便侧身离去。
谢贤挑帘进屋,回想刚才看到的人,竟有些认不出来,不由得感概:“五姐长大不少。”
范氏拿金针挑亮灯芯,眸里划过一抹精光,那件事她正愁不知怎么开口,便顺着这个由头继续往下引:“明年也要满十五了,二姐成亲那年正是这样的年纪。”
谢贤点头,难得有几分为人父的柔和:“是该论婚事了。”
“说到五姐的婚事,倒是有两门亲已经找上来。”范氏开怀笑起来,拢鞋下榻,连着府牌账本一起收进床里边的匣盒,“王家三郎中馈乏人,想要鸾胶再续。你是知道的,二姐病逝,哪怕有文哥儿在,他与我们也再无干系,但这七年来却对我们体贴周到,更甚二姐还在时。”
谢贤脱去外衣,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随言附和:“前几日下朝,王侍郎与我也透过风,只是二女嫁一门不妥。”
他虽有六个女儿,但二姐和四姐都早夭,十姐又尚小,如今长大成人还未出嫁也就宝因一个,鸡蛋又怎可放在同一篮子里。
范氏的眼珠溜溜几转,只好又说:“大姐也想为卢四纳五姐做妾。”
“五姐去做卢氏的妾?”谢贤拾起高几上的《论语》,还没翻开,便已连着冷笑几声,“大姐真是好打算,女儿嫁出去倒真像泼出去的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