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贺存瑁已经脸色铁青!
杜青歌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姓连的,老子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随即气势汹汹挥起拳头扑了过去!
连祖安吓得掉头就跑,边跑边喊:“可不是我要说的,是汪大人啊!你不要再过来了!”
他抱头鼠窜,甩开腿迅速的逃掉了。
等杜青歌回来,贺存瑁还在生气。他以前生气时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然而今天,他却只是表情肃穆的端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可是那微微捏紧的手,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让杜青歌还是看出来了。
她悻悻的坐到他对面,口不应心的劝道:“别生气了,你看我都没生气!”
“亏我还以为汪直人还不错,原来他娘的这样卑鄙无耻!”说着她愤怒的拿手拍了一下桌子,年久失修的木桌顿时扑簌簌落下一层木粉渣子。
贺存瑁抬眸看了她一眼。
其实这姑娘从来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自打她刚进北镇抚司,就跟自己干了一架!说实在的,当时虽然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孩儿,可也够让贺存瑁惊奇了。什么都没有的人,竟然敢对他稽查司百户动手,怕不是二愣子吧!
但这就是她的脾气,非常杜青歌。嘴里说着不生气,一巴掌下去,差点把木头桌子都给捶散了架!
贺存瑁开口了:“我不是生气。”
“嗯?”杜青歌诧异的看他。
贺存瑁缓缓言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担任了一个比较高的职务,那阉人是否便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言语侮辱,这般造次。”
“为什么这样说?”杜青歌问道。
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慢慢踱着步:“青歌!有时候,单单随心所欲的做事而不重名利,也并不是一个正确的事情。这世上,附炎趋势的势利小人多不胜数,我不想要名利,难道却要因此被小人欺辱?被下等人耻笑!”
“我既然本就是一入世之大俗人,又何必做出世之态为小人所累!”
贺存瑁感慨万分。
说完,他淡淡笑了一下,扭头对上杜青歌询问的眼神,表情又重新温和下来:“青歌,我们回京师罢。”
“这次回去,我不会再如之前那般躲避官场。汪直敢如此欺辱我,总有一天,我贺四必定叫他付出些代价。”
他语气和缓而坚定,仿佛他在说的不是一件如此重大的事情,而是在说中午吃什么这样简单。
年轻的贺府四公子,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各种变故和沉淀后,他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骄狂傲气的稽查司小百户,被李子翩轻轻几句话,就给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而是成长为了一名沉稳坚定,力量更加内敛的男人,却又更加有魄力和担当!
……
就在贺存瑁打定主意,和杜青歌回京师的同时,齐阳已经骑着宁远卫所赵千户送他的黄膘马,踏进了带着晨露和凌冽香气的早春河套草原。
“驾!”
齐阳催促着胯下的黄膘马,朝着他记忆中的忽而瀚部落方向而去。无奈黄膘马性情太温和,赶路也是慢吞吞的,一点儿也不理解主人急切的心情。
于是乎,本来一天的路程,便硬生生走了两天多。
当初有多感激赵重,现在就有多恨他!齐阳愤愤的咬了一口饼子,嘀咕道:
“活见鬼的马,这么废材,肯定是赵重那狗养的最差劲的一匹,说不定都准备宰吃了,才随手扔给小爷的吧!”
黄膘马轻嘶了一声。
“叫什么叫什么?再叫,爷真把你宰了吃肉!”齐阳训斥它,然而刚说到这个“肉”字,齐少将军不由得嘴里直冒口水了!
他娘的!
已经多久没尝过肉味了?每天都是黑面粗饼配清水,粗粝的直磨喉咙!齐三公子何时受过这等折磨,只觉得生不如死了。
草原人难道每天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