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傅深目看着靖宝,沉声道:“好好当差,别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是!”
靖宝目送苏太傅走远,一扭头,却见皇帝站在门槛里,目光正沉沉地看着她。
靖宝脚下一抖,忙垂首行礼道
:“皇上!”
李从厚嘴角勾了勾。
这张脸细看之下,不仅温润秀美,还有几分扎眼,垂着的长睫一抖一抖,更是吊足了男人的胃口。
好一个雌雄难辨的探花郎。
“朕坐久了,想出去走走,探花郎跟着。”
靖宝白了面孔,又不敢反驳,只得落后一步,跟在皇帝的身后。
王中见二人走得远了,方才不紧不慢的跟过去。
别说探花郎糊涂,便是他也跟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清主子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探花郎刚刚在朕的书房外头,站了有一会,北边的战事心中有数了吧?”
这几句话的语气听着颇为平淡,靖宝却心中惶恐,不知要如何应对,只“嗯”了一声。
“你未婚夫吃了败仗,怎么就换来你的一声‘嗯’?”
靖宝暗暗抽了口气,道:“回皇上,臣心里着急,只是不敢露出来。”
“为什么不敢?”李从厚笑道。
“因为皇上心里一定比臣更急,臣不敢在皇上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靖宝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吃败仗的,是青山,臣是帮他说话好,还是不帮他说话好?索性就不说了吧!”
“真是一张巧嘴啊!”
李从厚扭头看了看
她,“探花郎这么会说话,难怪招人喜欢。”
这话,又让靖宝暗暗抽了口冷气。
“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李从厚微微一笑,笑意冰冷刺骨。
身为天子,他听过太多的肺腑之言,大臣的,将军的,后宫的,藩王的,内侍的……
每个人都对他说着肺腑之言,又有几个人的肺腑之言,是真的肺腑之言。
那肺腑之言里,藏了多少揣测,多少试探,多少算计,多少阴谋阳谋。
有真心吗?
有多少真心呢?
李从厚不由悲从中来。
“探花郎,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如何?”
“皇上,臣不敢妄言。”
“朕登大位五年,始终铭记先帝教诲,没有一日不兢兢业业,生怕这大好的江山在朕的手中败落。
朕不是昏君,日日只知吃喝玩乐;也不是色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
李从厚自嘲一笑:“朕的后宫只有区区十几人,朕这天子还有哪一点做得不够好?”
靖宝无言以对,只能将头垂得更低。
“朕为什么要削藩?”
李从厚忽然扭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朕如果不削弱他们,他们就会滋生出无数的野心,一旦这野心变成了权力,朕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