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府。
阿蛮盘完账,一抬头,见自家爷还是那副懒洋洋,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由叹气。
“爷,去园子里走走吧。”
“热!”
“水榭凉快,我们去那喂喂鱼。”
“远!”
“我哥买的那只鹦鹉,就挂院子里,爷不要去逗逗?”
“吵!”
阿蛮脸憋得通红。
爷这是跟谁学的毛病,怎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爷,宫里来人!”
阿砚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靖宝蹭的跳起来,唰的冲出去,速度之快,把阿蛮给惊呆了。
来人是王中跟前的一个小太监,既无口谕,也没旨意,送来了半箩筐荔枝,说是皇后娘娘赏的。
靖宝皱眉问道:“公公,徐府可有赏赐。”
小太监笑道:“早赏过了,可不止两筐荔枝。”
每一个字都生硬的撞着靖宝的耳膜。
宫里不会白赏东西,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徐青山打了胜仗。
他打了胜仗,那就意味着顾长平打了败仗。
靖宝想挤出一个笑,不大成功,只得垂下头去。
阿砚见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过去,“多谢公公,我家姑娘正忧心北边的战事呢!”
小太监笑着接过银票,挺了挺腰道:
“再过几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宴,上上下下都忙开了,若不是北边有好事,上头的人哪有这番心思,六姑娘只管把心踏踏实实揣回去。”
话到此处,小太监已然觉得自己是讲多了,忙告辞离去。
阿砚送他到门口,再折回来时,靖宝还呆呆的愣在正厅里。
“爷?”他低唤。
靖宝微微抬头,面色惨白道:“成王成贼,青史只需轻轻一笔,后世读它的人,只需轻轻一眼。又有谁知道……”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深陷其中的人,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都是无法启齿的煎熬。”
阿砚:“……”
“这荔枝给大姐送去,我是一口都吃不下。”
……
雨从烟云山,下到了东昌城,雨势渐弱。
顾长平从不知道,这北地的雨,也能如江南一样,丝丝缠绵。
渭水的战况此刻应该传到京里,阿宝知道不知道?
她若知道,定要担心了。
李君成无声站到他身后,看着眼前的书生,这书生一连好几天,天天往这城墙上来,一站就是半天。
“你在看什么?”
“看山,看河,看人间。”
李君成:“……”
顾长平反剪着手,没回头,“山河依
旧,人间修罗,流太多的血了。”
被他这一说,李君成的胸闷到了极点。
真是一步错,步步被动,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君成叹气:“先生,得想想办法啊,否则……”
“这几天我站在这里,脑子里一直在想。”
顾长平低垂下双眸,“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扭转北军的败局,可以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有吗?”
“有!”
顾长平抬头,目光渐渐灼热起来:“直攻京城,釜底抽薪!”
李君成的眼睛陡然瞪大,整张脸裂开来。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办法?
直攻京城?
想想都不可能!
“王爷现在退守真定府。真定,莫州,幽州外加封地,还能凑齐两万人。这两万人,与王爷的亲军,再加上十万北军,虽不足二十万,但……”
顾长平默了片刻,平静开口。
“但此刻京中的布防最为空虚,叶岳定率十万军在边沙,余下的兵力都在徐青山手上,京中只有数万的禁军和京畿卫。
我带十万北军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