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如箭般冲出城门,靖宝晕晕乎乎的,耳边都是呼啸的风。
“冷吗?”徐青山大声问。
她大声答:“一点都不冷,这酒喝了有用处,好酒 !”
徐青山得意的笑:“我还带了些,一会咱们去山顶喝。”
靖宝摇头:“再喝就醉了。”
徐青山:“醉了我背你回去。”
靖宝:“可不敢让将军背我。”
徐青山:“得了吧,还不是怕我有邪念?娘娘腔,我说了,我要生儿子的,咱们是兄弟,邪念都放心里了。”
靖宝被他说得眼眶一热,看着身侧两只紧紧勒着缰绳的手,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以他对这马的熟悉程度,根本不需要勒住缰绳。
他是怕他的手没有安放之处,才勒住的。
这人虽然对她邪念一大堆,却从来都是个正人君子。
“娘娘腔,不想问问我的马叫什么?”
“叫什么?”
“浪子。”
“为啥起这个名字?”
“喜欢。”
“……”
“娘娘腔,这不是普通的马,是匹千里马,我父亲送我的。”
徐青山顿了顿道:“浪子跟了父亲两年,当年他中箭,是浪子把他驮回来,父亲说,这畜生有灵性,能护着主人。”
靖宝分辨不出这话里是骄傲,还是难过,心里
正苦笑时,只听徐青山大喊一声:
“浪子,驾,一口气跑山顶去,让我兄弟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千里马!”
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两只后蹄发力,矫健的飞奔起来,不消片刻,便跑到了山顶。
徐青山跳下马的瞬间,将靖宝轻轻一带,两人稳稳落在地上。
“娘娘腔,抬头看!”
靖宝抬头望去,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满天的繁星,看也看不到尽头,一条银河横在中间,刺透了黑色的长空,那是用任何言语和文字都形容不出来的壮观和震撼!
“娘娘腔,不打仗的时候,我一有空就来。”
靖宝扭头。
不知何时,男人仰天而睡,头枕着胳膊,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从侧面看上去,竟好像石头刻成的一般。
“那颗是你,那颗是我,那颗是三一,那颗是美人,汪秦生在那儿,我娘是那颗,我爹不在上面。”
他的声音透着孤冷:“边沙有个传说,人死了,就变成流星落下来,再也寻不见。”
靖宝拖着长长的大麾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扭头笑道:“徐青山,你是个武将,不应该悲秋伤月的。”
武将有时候也想说说心里话,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
徐青山把手探进厚厚的雪里,
拽出一根枯草,掐断了,叼在齿间。
“我小的时候,最盼生病。”
“为什么?”
“因为生了病,就不用早起练功,要是这病生得久了,生得险了,说不定爹和娘就能回来看我。”
靖宝第一次听徐青山说起这些话,也第一次看到那样一双眼睛:很黑,很亮,很忧郁。
“后来慢慢长大,就知道不是每次生病爹娘就能回来的,那次不过是凑巧。再后来,我就不生病了。”
靖宝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他许久,到底什么话也没接。
徐青山似乎也用不着他接话,自顾自道:“我就在想,以后我若有了孩子,一定不会把他们扔那么远,再苦再难都带在身边。”
“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那次和爹娘呆在一起,有多别扭,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我娘那么飒爽的人,都看着我脸色说话。”
靖宝难过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也许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我倒情愿他们打我一顿,打得皮开肉绽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