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府的规矩,初八大婚,初七晚上喝暖房酒,请几个要好的亲朋好友过来热闹热闹。
再找个三岁以下的童男子,在新房里睡上一觉,寓意早生贵子。
靖宝、高朝,钱三一都被邀请,他们三人不仅是客,还是汪秦生钦点的伴郎。
寒夜幽凉,星光惨淡。
汪府的暖阁里,桌上已一片狼藉。
四人略有薄醉,东倒西歪的坐着。
钱三一捏着酒杯:“秦生,恭喜你,秦淮河畔的姑娘今后与你没什么缘了。”
“什么叫没什么缘,是彻底没缘。”
靖宝一手搭在汪秦生的肩上,“娶了媳妇,就安安份份过日子,别学着他们俩的样,整天花天酒地,没个正形。”
钱三一:“我哪里花天酒地?”
高朝:“我哪里没个正形?”
钱三一:“我舍不得银子花天酒地哩。”
高朝:“我那都是逢场作戏。”
“信你们才有鬼!”
靖宝冲这两人翻个白眼,扭头拍拍汪秦生道:“说吧,新郎官,单身前的最后一夜,有什么感想?”
汪秦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毫无征兆的“哇”一声哭起来。
“我想先生,想青山,要是他们两个能来吃喜酒,该多好
……呜呜……呜呜……
先生啊,你五七都没过,学生就办喜事,大不敬……
可是我没办法,我……我不想让我娘生气,她身上有病,被我气出来的,她含辛茹苦养我这么大,我……我不孝哩。
可我夜里常常想起你,想起你在国子监,在寻芳阁给我们教书,那时候,多开心,我们多开心啊……哇哇……”
听到顾长平的死讯,汪秦生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出门。
就在富贵急得快自尽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走出来,蓬头垢面,眼睛红肿,视线滑过富贵,声音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一样。
“我饿了,给我饭吃,娘看到我瘦,会心疼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过顾长平半个字,回到金陵府,忙着办亲事,忙着在娘跟前尽孝……
没有人知道,那个儒雅清俊的男子,每晚都无比清晰的钻进他的梦里。
“若赢,先生从龙这一点功劳,先生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若输,你在官路,多多少少会受阻,到时候想着咱们师生一场,心里也别多埋怨先生,先生先和你陪个不是。”
汪秦生自己灌了自己一盅酒,一边哭,一边嗷嗷
道:“先生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靖宝、高朝、钱三一被他哭得酒醒一半。
默默的对视一眼,他们同时做出一个决定:顾长平还活着的事,坚决不告诉汪秦生。
既然已经摘出来,就别再来趟这趟混水。
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才是他该过的日子。
他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高朝吸了口气,一巴掌狠狠拍过去,“汪秦生,你他娘的给我出息点,哭毛哭 !”
钱三一把泪逼进眼眶里,“就是,跟个娘们似的!”
靖宝吸了吸鼻子,“娘们都比你坚强。”
汪秦生眼睛汪汪:“难道……你们都不难过吗?”
高朝:“孙子,明儿是你大喜的日子,难过个毛线。”
钱三一:“擦干眼泪给老子继续嗨!”
靖宝:“汪秦生,再说这个话题,就是拿刀捅我的心。”
汪秦生眼泪继续汪汪:是噢,文若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高朝:“来,和兄弟说说,明儿晚上洞房的那点事都想好了吗?”
钱三一:“打算用什么姿势?”
靖宝:“人家第一次,你下手可轻点。”
汪秦生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