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比你上司会说话。”李从厚眼一眯。
靖宝察言观色道:“臣说的都是闲话,闲话谁都会说;太傅大人说的是要紧话,要紧的话大都不太好听。”
皇帝的眼波动了下,看着靖宝不语。
一旁的王中掀起眼皮,这个探花郎可真真不简单,这话说得既有分寸,又有水准,还很逗趣。
靖宝见皇帝不语,诚惶诚恐道:“皇上,臣说错话了吗?”
“没有!”
李从厚回过神,背着手往前走。
靖宝紧张地拿袖子擦了把汗,正要跟上去,不料皇帝又突然停下来,“若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探花郎会选择如何做?”
靖宝先一怔。
一波未平指边沙,一波又起指北府。
这时她的脑子转得比风火轮还快,沉吟须臾,垂首道:“臣是个笨人,只能捡要紧那一头。”
“若两头都要紧呢?”
“那就看哪一头臣可以轻松摆平,哪一头得费些功夫,臣一般会选择轻松的,再去弄那些费功夫的。”
皇帝目光如炬,咬字很重:“如此看来,探花郎还是个图省事的人。”
靖宝嘿嘿干笑:“回皇上,这算不得图省事,若臣选择那费功夫的,就再无手去做那些轻松的,这不是两头都得不到好吗?”
皇帝微微一愣,看向靖宝的目光带着探究。
靖宝被他看得稍稍偏了偏脸,“……皇上,臣都是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
“你叫什么?”
“姓靖,名宝,字文若。”
“一个男人,为何用个宝字?”
“回皇上,是如珍似宝的意思,我们这一房,就生了我一个男的。”
“还是太过女气!”
靖宝忙挺了挺胸脯,赤红着脸道:
“回皇上,您可以侮辱我长得女气,但不能侮辱我的名字女气,这名字还是我爹给我取的呢,我爹要是泉下有灵听见,棺材板都压不住。”
“大胆!”
王中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前头还在夸这小子会说话,这会子怎么又犯混了?
侮辱?
棺材板?
那是能在皇帝跟儿前说的正经话吗?
忽的一道锐光看过来,王中忙不迭的垂下头。
李从厚沉默许久,方面无表情道:“靖文若。”
“臣在!”
“你上司苏太傅身子有恙,你在秘书台无事可做,为了不浪费朕给你的俸禄,明日开始你在御书房外头听差。”
“啊,那我不是要站好久!”
靖宝低估一声,见一旁的王中眉毛直直竖起来,忙跪地道:“臣,跪谢天恩。”
李从厚转身,甩袖就走。
王中狠
狠的瞪了靖宝一眼,一溜的小跑跟过去。
脚步声渐远,地上的人儿瘫软在地,兀自喘息了半日,才缓缓抬起头。
黑眸中哪有半点天真烂漫之色,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这一处拱门,这一条青石路,是她思忖再三后才定下来的守株待兔的地方。
这里离秘书台很近,听内侍们说,皇帝一个月中总会往这里走走,她本打算守一个月的兔子,哪知头一次便中了头彩。
在御书房外当差,是她终极的目标,若没有今早的事,她定会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获得。
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了。
……
李从厚再次回到御书房,目光落在户部尚书身上。
“边沙钱粮你要保证,北府那边也要预备起来。钱不够,江南,两广这一季的税收让他们提前运到京中,朕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再跟朕叫穷,就直接回家养老吧。”
户部尚书松出口气的同时,又揪起一颗心。
三个月,怕已经是对北府那边最大的宽限,这让他有了喘息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