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赶紧把话岔开,躬身陪笑道:“冯老,这些书需要造册吗?”
冯淑君打量靖宝一眼,揣着袖子道:“你娘生了你,要不要给你穿衣裳,还是光着屁股就成了?”
靖宝:“……”
“现在的读书人一茬不如一茬,长相像小白脸,脑子是小白痴,都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
靖宝的脸肉眼可见的也绿了。
气归气,恼归恼,上司安排的事儿还得做。
一个上午干完,钱三一顶着一头蜘蛛网走出屋子,往怀里挖出一两碎银子,忍无可忍道:“靖七,我的银子你想不想赚?”
靖宝掩住口鼻,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不多,三天的工钱,你干,还是不干?”
钱三一气咻咻的吸了口气,脑子在“活命”和“赚钱”之间游移了半天,最后狠狠搓了把脸,冷笑道:
“不干!我选择与你‘同归于尽’!”
两人“同归于尽”了整整三天,冯老头扰着袖子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内侍小太监。
小太监见到两人,尖着嗓子喊:“奉皇上口谕,召新科状元、探花入宫进谏。”
靖宝和钱三一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下巴都快掉地上。
好好的,皇上召他们进宫做什么?
……
忐忑一路,靖宝率先走进上书房,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垂手而立。
从窗户钻进来的阳光酒在他的身后,一地璀璨。
靖宝的心,轻轻的抽/动了下。
“先生也在!”
身后的钱三一惊呼一声,语调还没扬起来,突然又沉了下去:“怎么还有他?”
他是朴真人,穿着苏绿国的衣裳,头上还戴了顶轻薄的帽子,与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
靖宝睨他一眼,下跪行礼。
“免礼!”
李从厚的嗓音有些哑,脸色也不大好看,显然是为王家和削藩的事情所烦。
“苏绿王三日后入京,他派使者向朕请求,希望此次进京,由国子监博士顾长平亲自接待。”
靖宝喉眼发紧。
先不说顾家与苏绿王的恩怨情仇,只说顾长平与朴真人的过节,也不应该让顾长平接待。
难道……
苏绿王这一趟入大秦,不只是简单的为拜谒新帝而来?
“你们二人身为新科状元、探花,与朴真人又同在国子监读书,此行,就由你们二人代表大秦,也代表国子监,陪伴朴真人左右,一同迎接苏绿使团。”
李从厚顿了顿道:“望你们尽心尽责,展现出读书人的风采,扬我大秦国威!
”
“是!”
“顾博士?”
“臣在!”顾长平上前一步。
李从厚看着顾长平的侧容,道:“先有国,再有家,个人私怨与家国大事比起来,不足一提,这些道理你都懂的罢!”
顾长平躬身道:“臣,明白!”
李从厚满意的点点头。
苏绿王提出这个要求,他是慎重考虑过的,之所以同意,有两个目的:
一来他对顾长平素有好感,否则也不会在太子时,就对他示好,更不会钦点他出任刑部尚书一职。
只因为朴质子一事,顾长平深陷其中,几番较量之下,不得不让他隐退。
二来,王家一倒,他身边无可信能用之人,在婉儿有意无意的提醒之下,顾长平这人再次进到他的眼中。
这次苏绿王一行,他有心想看看顾长平的为人处事,看看他能不能在困境中扛住压力。
一旦削藩的大刀往下砍,他需要能扛压的能臣,与他并肩作战。
李从厚瞥了顾长平一眼,“都去吧,靖探花留下!”
靖宝忽然感觉不寒而栗。
皇帝把她单独留下干什么?
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