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错,正是入秋前的清爽,米玉走到大门口,发现院门早已敞开,探出墙外的老树枝上翘着几只翠绿的杜鹃,悦耳的啼叫,时常将时光反衬,悄然成一副静止了的油画。
她理了理皱皱巴巴的领子,然后迈步而入,抬起的腿,却有了莫名的沉重。
周阿姨果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目光望去,满满的一大桌子,有小笼包,红豆粥,阳春面,千丝卷,种类丰富,清香诱人。
阿姨的笑容是妥帖的,但或许是眼眶太过通红,米玉竟生出了感伤。
米玉走到饭桌前,问周阿姨——“奶奶呢?奶奶还没起床吗?”
“老太太一早就起来了,刚才接了个电话,现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周阿姨声音渐渐变小了,米玉听的云里雾里——“收拾什么啊?”
“没什么,玉玉,快坐下吃饭吧,对了,你妈妈刚才来过电话,她们说今晚就回来。”
本来还想继续探究的什么,一听到父母即将回来的消息,所有的纠结统统烟消云散。
她迫不及待的给妈妈回了电话,打了几次没有人接通,又迫不及待的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一件件的收拾行李。
好在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来时一个背包一个手提袋,背包里是书,手提袋里是衣服,回去亦是如此。算算,不过来吴奶奶家住了一周多而已。
只是,额外收获了满满一箱的漫画和杂志。
她半蹲在床头,一本一本地数过,细心整理,她要把这些宝贝全都带走。
手指划过封面,触摸到了哪本,略微发硬的质感,翻开封皮,里面赫然出现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搂在一起的小人,大约六七岁的模样,一个小人踮着脚尖,笑嘻嘻地勾着另一个的脖子,米玉仔细端详,益发觉得这照片上的两个小人好看的像是从隔壁漫画里出走而来的一样。
她望着那个肆无忌惮地坏笑着的小人儿,太过好看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美得,像是一副浓彩重墨,理应绝版的油画。
而被他搂着的那个,清瘦的肩胛骨,洞深的眼眶,挺直的鼻梁,白的吓死人的肌肤,好像有点像混血。
这个像混血一样的小人儿,面对镜头,在平静而温和的微笑。
米玉把这张照片单独拿了出来,然后背上自己的书包,左手腕挎上圆鼓鼓的手提袋,弯腰俯身,抱起刚刚整理好的满满一箱丰收品。
她从房间里出来,轻轻踢开隔壁的房门,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床头。
米玉出来时,客厅里格外安静。她不知道周阿姨陪着吴奶奶去了哪里,但是第一次,她望着空旷的厅堂,内心感到一丝寂寥。
临走时,米玉蹲在大门前,把钥匙埋在了门旁的石缝里,小花生听见动静,从廊下铺满阳光的毛绒垫子上翻了个身,翘起懒洋洋的尾巴,嗷呜嗷呜地朝她看了过来。
米玉说,小花生,姐姐先回家放东西,回来再找你玩呀。
然后,隔空飞吻。米玉轻轻带上了大门。
……
颜琛来电,只响了一声,陆言便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病房里进出的人群陆陆续续,外婆送来了他的行李,身穿黑色西服的陌生男人又拿走了行李,医生进来联系家属,周阿姨扶着太太跟随医生出了病房,小护士拿着温度计和血压表要求陆言测量。
陆言若无其事的伸出一只胳膊,然后把手机啪的一声扣在床上,按了免提。
正巧赶上颜琛心情不好,张口大骂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小护士拿着托盘的手抖了三抖,差点把温度计摔了。
陆言张了张嘴,对着天花板道——“我不是东西,你还有事吗?”
“知道就行,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陆言一个胳膊量着血压,一个胳膊夹着温度计,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