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四月,繁花似锦。
海棠树下,唐兮没骨头的躺在宽大的秋千上,桃红色裙摆垂落在半空,一缕清风拂过,纱裙如梦似幻,比之树上的海棠花还要娇艳。
这一幕被远处高亭上的男子尽收眼底。
他穿一身宝蓝色锦服,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正是大理寺卿的儿子裴元清。
“元清,我来晚了。”唐佑提着袍角从石梯走上来,翩翩如玉的脸上写满歉意,“不好意思,方才家中有事。”
“无碍。”裴元清笑道,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唐佑抬了抬手,小厮们将手里的酒水糕点一应物件摆齐后退下,凉亭里只余下两人相对而坐。
唐佑一手扶袖,亲自为两人斟上两杯酒,“此亭名为镜花水月,每年四月从这里望下去,满园春色一览无余,姹紫嫣红为上京城一绝,尤其是细雨过后,朦胧景象宛如梦境。”
“确实很美。”裴元清轻轻抿了一口,酒水清香甘烈,脑中浮现出海棠树下的美人儿。
唐佑看着自己的挚友,叹了口气,“我原本是要等个好时机请你一聚,结果晨起听说你马上就要启程去北境,北境路途遥远,风雪漫天,归期又不知何时,我便想趁你离开之前在此赏一场百花宴。”
“皇上的旨意下得匆忙,我也是临时得知,没来得及通知你,”裴元清歉意的笑了笑,“我自罚一杯。”
“我也得罚一杯,”唐佑自倒一杯酒,“唐敏之事终是我贤昌伯爵府对不起你,平白害你名声受损,如今你与我家解除婚约,我也松一口气,你值得更好的。”
唐佑在府里长大,心里清楚自己这三个妹妹都是什么品性,孙婉容对外标榜自己的两个女儿温婉贤良、蕙质兰心,他却见过她们为了些首饰衣裙争风吃醋。
兮儿虽回府只有一年,似乎对这些外物都兴致缺缺,整日待在兮语阁,不争不抢,软弱胆怯,但她心中所藏之事必不简单,走失的十年光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平心而论,他认为裴元清家风清白,为人清正,并不适合自己的三个妹妹。
裴元清望着满园春色,镜花水月,真是好名字,“我与你唐家的女儿终究是有缘无分。”
当年还没有唐敏唐舒之时,他与刚出生的唐兮定下娃娃亲,后来她在四岁走失,一直没有寻回来。一年后唐敏唐舒被接回府,她们的母亲被扶为正室,她们也成了嫡出小姐,提出换亲,把走丢的唐兮换成唐敏,他不同意,他父亲却觉得可行,可如今,唐敏狠狠打了裴家一巴掌,还疯了。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议亲。
“元清,皇上为何突然下旨给北境将士送一万件棉甲?”
唐佑疑惑,皇上对北境不闻不问多年,之前简迟瑾率领二十万大军打北狄的军粮供给不上,一连数道加急信件上奏朝廷,皇上也没有这么着急。
裴元清身为此行万件棉甲的总押运官,对这件事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徐徐道来,“几日前,皇后让宁远大将军护送一尊大佛到华龙寺,皇后打造的佛像,可想而知该是何等的华贵奢侈,她又让宁远大将军去护送,存了何心思唐兄应该明白。”
唐佑点点头,户部多次以国库空虚为由拖延给驻军北境的将士发俸禄,却转头心甘情愿的为皇后造了一座奢华的佛像。
皇后要让简迟瑾看清现实,选择好要站的队伍。
“宁远大将军回来后直奔皇后宫里要赏赐,言说皇后既然信佛,还舍得花大价钱造一尊佛像,一定不忍戍北的战士在边疆受冻,那佛像镀金镶钻,能给战士们换一万套棉甲。”裴元清忍俊不禁,“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宁远大将军像**子一样赖着皇后,皇后也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场景,拗不过他,就答应了。”
唐佑微微一笑,由衷感叹道:“他是一位好将军。”
裴元清敛下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