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客栈里休养了七天,沈婺华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这日,看着吉莲和小柔坐着喝茶,谈论这乱世之中的好与坏,是与非,她甚是欣慰。细思她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这一切,她的感慨不比吉莲少。
吉莲看着主母今日竟有微微笑容,虽是自苦,却已容颜红润了好多。她站起来,问主母安好。
“主母,今日气色好了许多,身体可还有不适?”
“吉莲,不要再喊我主母了,我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沈皇后了。人生在世,身份、地位都是浮华。”沈婺华说着,站起来看着窗外,“你看那些老百姓,若是没有这些战争,他们本该身体健康,家人之间享受天伦之乐。可是战争一起,他们穷疯了,饿极了,哪怕自己的骨肉,也可以当成食物下口,阿弥陀佛这是罪过!”说着,沈婺华泪水滑落。
“主母,您莫要如此。身处乱世,到处饿殍遍野,是常事。您要是伤心难过,便有多少眼泪,也禁不起啊。”
“苍天亦有眼泪,所谓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红尘中的一生,就这样完结,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主母,你......”
“主儿,你又起了做姑子的念头了吗?”小柔了解沈婺华的心思,她才一这么说,小柔就猜到了。
“自从国破家亡,我就一直流离在外,不得重回故乡。我记得家乡有个天净寺,我小的时候路过那里,觉得那里的钟声好悦耳,那寺里好清静。红尘之中太浊,我想回乡,从此暮鼓晨钟,我在寺里为这些人祈祷,超度。”
“主儿......”
“我们今日就出发吧,各自去寻找各自的归宿。小柔,你服侍我多年,若是你有别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勇敢的去追寻自己的路,不用一直陪着我。而吉莲,身怀绝技,在这乱世之中,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除暴安良的侠女,你应该去救百姓。”
“主儿,我从小跟着你,都到现在了,我还能有自己的什么路啊?您要做姑子,当然我也是跟在你身边的姑子,您晨钟暮鼓,我自然也是陪着您暮鼓晨钟。在这世间,我们相依为命,你还能让我去哪儿呢?主儿,不要推开我。”小柔说着,牵起沈婺华的手,放在脸上摩挲。
沈婺华微笑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小柔,眼泪是幸福的,至少她在这一生收获了这样一位知己,也是上天庇佑。
“小柔,今日帮我换白纱吧,头饰把那块纱巾披上,今日起我们二人就是佛祖的信女,能活一日是多一日,能救一人,是积一福。”沈婺华说着,坐在凳子上让小柔帮她梳妆。
吉莲看着这看破这红尘,想削发为尼的主仆二人,内心反而平静下来。对啊,主母本就应该是山间的雪莲,不染一点尘埃。现在看着她满身的素纱,吉莲将对她的记忆保留在这一刻,仿佛看见山间的雪莲盛放在漫天的白雪中,素净无瑕。
“吉莲,我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看吉莲发愣,沈婺华转过身来,想起了一件事,“我上次听小柔说在江南遇到你,你是在寻找心明的下落。不知你是否听过心明的故事?”
“行走江湖这数年,我一直在师父的下落。去杨府找人的时候,我曾听到过关于师父的故事。”
“是啊,她的故事远非一个细作这么简单。她既是黑暗中的曼珠沙华,也是阳光下的白色牡丹,她不知疲倦的生存着,绽放着。曾经,我随炀帝在江南游历之时,见过心明......哦,不,应该是张夫人一面。”
“您说......张夫人?”
“是啊,她夫家姓张,自是应当称其为张夫人。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并未以真面目见我,而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在暗处与我对话。”
“那你如何知道是师父?”
“她的声音我是认得出的,加之,她问我故人可好,我便知晓,能上天入地神出鬼没的故人只有张夫人了。后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