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小容就起了,他麻溜地打来一盆冷水梳洗,目光一直落在房间角落里的大箱子上,半响才转开视线。
他随便从衣柜里翻出件打着补丁、皱巴巴的旧衣衫套在身上,发髻拿的还是昨个儿从另一件衣服扯下来的发带扎的,松松垮垮,却别有一种野孩子的漂亮。
等整理完一切,他又趴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盒子,狐狸眼先警惕地往门口看了眼,才打开小盒子,小盒子里装着十几个铜板,楚小容犹豫了下,还是拿出两个铜板塞进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蹦蹦跳跳出门,沿着围墙熟找到那个小小的狗洞,把狗洞前掩着的杂草和碎石头拿开,往四周瞧了瞧,确定没人,跪在地上,迅速地钻了过去。
楚小容看了眼身后的高墙,得意地挑了挑眉头,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兜着两个铜板一蹦一跳朝集市上颠过去。
他其实生□□热闹,偏他的小院冷冷清清,除了耗子平日里看不到其他活物,实在把他憋得不轻。
故而虽然只兜着两铜板,但楚小容还是厚着脸皮在各个铺子前面溜达,一会儿摸摸这,一会瞧瞧那儿,装着副有钱买的样子和铺主们唠会儿磕。
“哥哥知道这些日子有啥新鲜事儿不?”楚小容拿起一支看起来像是白玉做的簪子,小狐狸眼泛着光。
店家一把将簪子夺回来:“你这穷一小子买不起就别拿我簪子,坏了你赔得起吗你!”
楚小容恋恋不舍地又摸了把另一支银簪子,收回目光,嘟着嘴:“哼,知道了,知道了。”
他左爪子按住自己的右爪子:“我不摸了,你快给我讲讲最近京城有什么新鲜事!”
店家擦了擦簪子,白了他一眼,又看阳光底下的楚小容像发着亮的白面团子,还是开口:“京城最近没啥新鲜事,就是江南那边的谢家嫡女来京城做官了。”
“江南谢家?有多厉害?”楚小容眨眨狐狸眼,期待地问。
店家其实也是喜欢唠嗑的,见现在反正没人来:“我咋知道人家有多厉害,但你是不知道,谢家嫡女来的时候,真是好大的气派,连最受宠的二公主都亲自去城门口接人哩。”
楚小容的狐狸眼更亮了,爪子也按耐不住,情不自禁摸上那根簪子:“这么厉害!”
这攀上了不就真的可以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他的心思活络起来,又把那根看起来像是白玉做的簪子拿起来,压低声音:“好哥哥,你把这簪子借我戴几天好不好?我不骗你,昨天那个谢家嫡女让我到她山庄去。”
“到时候我攀上她,保准忘不了你。”
店家打量了楚小容一番,觉得凭他这幅好样子和小手段还真有可能,又看那根簪子左右不值钱,挥了挥手,面露不耐:“拿走拿走,别弄烂了,不然赔死你。”
楚小容将簪子小心地放进怀里,重重点点头,真心实意给店家道了谢,又一蹦一跳地去其他铺子晃荡了。
店家看了眼楚小容小小的,清瘦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摇了摇头。
这时,一身形高挑修长的女子走到他的铺子前,女子面上带着一副精致的面具,只露出苍白没有血丝的笑唇,周身气息凌冽,她低头,准确的拿起刚才楚小容摸了摸的银簪子,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他经常来你的铺子吗?”
店家愣了愣,忙笑着开口:
“是刚才那位小郎君吗?他啊,有事没事就要跑到我这儿来,摸这摸那儿,就是不买东西,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店家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女子,又加了句:
“别看他整天没心没肺的,其实也是个可怜见儿的。”
可怜吗?
“麻烦将这支簪子包起来。”真是鬼使神差,裴越拿着簪子,抿唇转身。
这时,谢玉从人群中走到她面前,揶揄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