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浒原的叛乱,来去极快,两三日后,灰蒙蒙的天空依然恢复清明。
军巡本就意在挑选合适的军队,进驻京都。在此次叛乱中,令州驻军、云岭驻军和虞江原驻军等,护驾有功,皇帝遂指将三地驻军直接下令填充京都军防。但仅仅这三地驻军还远远不够,皇上又从对垒胜利的驻军挑选了几只。
而未进行对垒的驻军,只得被迫中止。
从广浒原回京都城前一日晚间,程培风所在的屋舍,灯火通明。昏黄的灯火,摇曳着正襟危坐的二人身影。
自打那日叛乱后,程培风便发现江保宁一直忧心忡忡,此刻,他思量半天,还是问道,“在想庐阳侯的事?”
江保宁摇摇头。
失去彼此六年,程培风唯一学会的事,便是无条件信任对方,尊重对方。
“阿宁,任何时候,任何事,我都会与你共同承担。”
江保宁莞尔一笑,“我知道。大逆不道的事,你都跟着我上了贼船!”
她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问道,“程氏的摘星剑,你有在庄焱面前,演练过吗?”
“演练?小时候学习摘星剑术时,他或看过吧。你知道的,摘星剑招式十分花妙、难学。无人教授是不可能学会的。”
“那若是知道你们剑法术诀,再细看过你的招式,可能学会吗?”
“若光凭此就能学会摘星剑,我也做不到,多年稳居天镜司尊长之位。”
江保宁点点头。
“阿宁,庄焱是……”
江保宁面无表情,冷言,“前几日被庄焱刺死刺客,用的是摘星剑。你,提防着他点。”
程培风哑然,正欲追问,屋门被叩响三声。
二人立刻正襟危坐,随后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人,进入屋内。
程培风与江保宁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长宁妹妹,无需多礼。”太子萧诘刚忙扶起江保宁,随即又道,“程尊长,快快请起。”
三人坐定后,江保宁立刻直言,“殿下,我听尊长说,皇上对您处理叛军之事,不甚满意?”
“确实。我虽给火焚冠上理由,但父皇似乎不大相信。还有,要诛庐阳侯九族时,才发现,偌大的侯爷,居然族系凋零,死的死,亡的亡,不然就是仅有的血亲也参与叛乱,被一股歼灭。皇上疑心,有人提前给族系造假。”
“殿下只要一口咬死,不知情。再给皇上一个合适的猜想,比如,是庐阳侯自己知道濒临死路,提前做了安排。反正死无对证。”
太子点点头,“长宁妹妹,果然如你所料,皇上自从十三州驻军中,挑选了两个驻地。幸好我们事先将令州、云岭和虞江原事先换成十三州的将士。如此一来,留在京都的驻军几乎一半,都是十三州的!”
江保宁捏着大拇指,肃声道:“殿下,这些远远不够。”
“平定叛军,一为殿下有自己的军力,二,要让朝臣都看到殿下,是可以堪当大任之人。皇上一直把持朝政,殿下锻炼的机会甚少。待回京都后,程尊长会在朝廷中,主动牵头,提出让您监理朝政。”
程培风肃声,“殿下放心,兵部、刑部、户部,臣都会让人支持殿下。”
“这过程,势必会血雨腥风,不过,我们占有身份优势。您是太子,只需要拿出皇帝年迈,又或者日渐体弱的理由,声援势力自然会越来越大。”
“可父皇不过年过半百,他当年又曾是武将,何曾体弱?”
江保宁与程培风深深对视一眼,萧诘瞬间明白,“长宁妹妹,你!这怎么可以!”
江保宁原本腰身懒散,突然身子一下挺直,厉声低吼,“太子殿下!事到如今,您不要告诉我,后悔了!”
太子看着眼神想要吃人的江保宁,咽了口气,“并,并未……”
程培风拉了拉江保宁,低声提醒,“长宁,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