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庆运十六,十二月十八,大吉。
然而,程府却陷在怪异的氛围中。
前头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如缕,可过青阳阁后不仅一丝喜庆颜色未见,一丝管弦之声也不闻。
朝晖苑内,更是处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
萱萱与小雨小心地一同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
突然,一声惨烈绵长的叫声从屋中传出来。
萱萱双目一颤,随即猛地掉头,趴在门上。
她眉头紧皱在一起,双唇不禁咬在一起,两只手拔在门上,目光似乎穿过黄白色的窗纸,看到里头人痛苦的模样。
伴随着声声闷叫声,萱萱的手指僵硬在门上。
屋内,亮如日光的刀片如长在千殷手上一般,灵活如蛟龙。
江保宁赤裸着后背趴在榻上,紧紧咬着下唇,被咬住的地方,异常发白。
“唔……”
她喘着粗气,一声声因疼痛的闷叫声,不断从喉咙中传出。
随着千殷挪动的光刀,她孱弱的脊背,如虫子一般轻微地扭动着。
而她肩膀处,却牢牢捆着绳索,将人固定在案榻上。
当初,提出取人皮时,萱萱极力阻止江保宁亲自上,直言只要能救星戎,她这条命也随便拿去。
因取皮只能在人清醒的情况下进行,而此事又不能为旁人知晓,所以,只有萱萱和江保宁两个人选。
千殷也并未阻拦萱萱的提议,只江保宁身体的年纪比萱萱小上好几岁,更加适合进行植取。
取皮后,再由千殷用特调的药膏,将皮错落着敷到星戎伤处。
因身体疼痛十分难忍,即使思想上极力忍伤痛,身体却承受不了活剥的痛苦。
所以,为防止在取皮时乱动,才将江保宁绑起来。
随着第一块皮被取下,江保宁的腰脊处火辣辣的疼,连喘气时,都好似一把刀牢牢扎进伤口,每动一下,刀便深入几分。
千殷每次只会取一小块,快准狠,没有一丝含糊,连江保宁低声的嘶吼都充耳不闻,手中动作也没有慢下一丝一毫。
江保宁两只手抓在案榻,发白而分明,鬓角的头发黏着汗水,贴在脸颊旁。
头皮发麻,既惊恐又期盼。
她心下狂吼,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忍一下,再忍一下便结束了!
自己的这点伤痛,与星戎的痛伤相比,不及万分之一!
“啊……”
可终于,还是忍不住,阵阵嘶吼出声。
这叫声,在外面的萱萱和小雨听来,如同地狱中厉鬼嚎叫。
痛苦,椎心……
与此同时,文成楼上礼乐轰鸣,御街两侧张灯结彩,挤满了观礼的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世之礼。
程培风与庄霏一同走过文成楼,遥遥对着天子行礼。
礼部官员用响彻天际的锣鼓声,和从楼顶垂直地面,长达二十尺的大红鞭炮,宣告着整个京都的官员、百姓,庄程的礼定!
鞭炮声声,噼里啪啦崩在程培风耳中。
可那一瞬间,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耳中只留下一阵虚空的轰鸣。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看不见,眼中是飘渺的层烟,一团青、一团黑,又一团白。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程培风的灵魂似乎脱离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自己如一个小丑一般,任由旁人摆弄。
他木讷地牵着那根红绸,空洞地向天地行礼,僵硬地站在楼墙边,对着下方的人昂目致意。
“礼——成——”
待鞭炮声定,礼部官员尖声高呼。
那漂浮在半空的程培风,似乎唾弃那具僵硬的身体。
轻烟散去,楼底下的人交头接耳,不禁议论纷纷。
“这怎么半天了,新郎怎么不动弹了!”
“对啊!”
“是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