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宁在库房中踱步,第一次知道,除了银钱还是银钱的滋味。
“陆曹事会想办法的吧……”
程培风吹了灯火,答道:“我们和他,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他应该会。”
“如果他没成功呢?”
“按照陆鸣的心性,他会尽全力救我们出去。如果失败,他会将自己择得干净。今晚,他算是睡不着了,因为他一定要做完全准备——如果我们暴露后,还供出了他,他该用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比如我诬陷他、威胁他……”
“又不是他一个人睡不着……”江保宁心中嘀咕,最应该睡不着的,是他们自己吧。
“什么?”
“没什么。”说着,她从庆运那堆国礼中,将那在暗夜中也璀璨的珠宝王冠戴在头上。
命悬一线,她都佩服自己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态。
“真可惜,这儿居然没有镜子。”
“谁说没有。”
反正慢慢长夜,多思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程培风也同江保宁一般,干脆忘了被关在国库的事。他拿起一旁的鎏金雕花盆器,那盆器底下是光滑平整,被打磨得十分光亮。
程培风又将萤萤烛火凑在她面前。
微弱光点之下,那盆器隐约映出桃花般的轮廓,也回闪着王冠折射出来的点点光影。
虽然模糊不清,江保宁还是忍不住对里头影子笑了一下。
程培风乖乖一手举着盆器,一手持着烛火,也含笑地盯着面前的人。
突然,江保宁神情一下凝重起来。
“怎么了?”程培风同样紧张问道,将手中的东西归置到原位。
“三皇子和九公主是不是很亲近?”
“九公主母亲死后,她便一直养在皇后跟前。三皇子是皇后嫡子,九公主自然和他亲近些。不过,你怎么知道?”
“糟糕!”江保宁脸色一怔,“不该细与九公主说和亲的事。我那日去皇后宫中,九公主缠着三皇子,一直闹到皇后宫中的书阁。那书阁像是个禁忌之地,九公主能一路跟进去,说明三皇子确实宠爱她。
她头一日还哭喊着要三哥给自己退婚事,后一日,却沉默冷淡,能不让萧昀起疑心吗?”
“涉及九公主自己婚事,她不会多说的。”
江保宁摇摇头,“萧昀一定会察觉出她的异样,就算九公主听从我们的话,缄口不语,萧昀也能知道,我们与她见过面。这个时候,天镜司正乱,你与她见面,实属有违常理。
糟糕,糟糕,萧昀很可能会想到,我们来查巨燕国礼。”
“我们现在有证据,只要明日一早,出去后,立即向皇上请旨,应能赶在三皇子前头。”
江保宁愣在原地,喃喃,“不该,是我大意了!”
“无妨的,现在还未到穷途末路。就算三皇子知道我们在查国礼,他总不能一把火将国库烧了,只要留有证据,我们便还有机会。”
江保宁听着他的安慰,默不作声,只求外头的陆曹事能不负二人所望。
本来松弛的心,又紧张起来。
二人一同躺在一方美人榻上,那美人榻一人使用绰绰有余,两个人却略显拥挤。
两个人并排躺着,望着库房底部黑漆漆的房顶,一夜无眠。
卯时三刻,宫门开,未到五刻,细琐的声音,让程培风瞬间从美人榻上跳起来。
随之,江保宁也从半梦半醒之间,瞬间清醒,藏到美人榻后面。
二人眼神对视后,江保宁拿出她那根非金非银的钗子递与程培风。
即使,程培风不能运内功,单他的剑术和身体蛮力、灵敏,也远胜如今的江保宁。
程培风接过那根钗子,紧紧贴着墙边。
“程尊长……程尊长……”
陆曹事鬼鬼祟祟,声音压得极低,因掺杂无数空气,沙哑中带着一丝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