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千殷微微颔首,独留立在廊下的孟郁良一人。
“道长觉得郁良哥哥太吵了,就同意跟着他来堆雪人,不过,郁良哥哥三天不能出现在道长面前。”言愈小声冲着江保宁解释。
自打来了程府,孟郁良一半时间都泡在朝晖苑。他虽不敢吵闹,但千殷素来安静,若孟郁良只是安稳地看着院中的药材,千殷倒也能视若无睹,可他要么一双眼睛动不动落在千殷身上,要没缠着千殷问东问西。
千殷虽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话直白,不留情面的人,但做事非常有原则,不会主动出手伤人。奈何,孟郁良是个没皮没脸的,千殷下了三四次逐客令,他两个时辰不过,又会像猫一样出现在朝晖苑亭内。
看着失魂落魄的孟郁良,江保宁与程培风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刻院中,乱战的场面瞬间只剩下他二人。
程培风唇边挂着笑,拍了拍手中的残雪。
哪知,下一瞬间,一大块雪,从侧面砸来。
他用手一挡,仍有半数落进脖间。只愣了数秒,他也抓起一把散雪冲着旁边的人撒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砸着砸着,忽远忽近,共同看中了雪人的身子,争夺中,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披风,扭打中,居然一同栽倒在雪地里头。
咫尺之间,四目而视,寒瑟雪中,呼出的热气彼此扑在脸上。
薄薄雾气下,程培风殷红的唇线反而愈加惹眼。朦胧中,那对焦墨的眉毛下,沾着残雪的睫毛映着一对浸水泡过般的眼珠,清润透亮,如火如星,燎得原野四亮。
忽得,那殷红的唇瓣,在冷硬分明的脸上,划了一个弧。
真好看啊……
不管过多久,只要仔细瞧一遍,他的模样,江保宁还会由衷的感叹,真好看!
她自己都认定,小时候最愿意与他亲近,就是自己贪图美色。
发现对面的人出了神,程培风的脸突然猛地凑近,轻问:“看什么?”
“没,没什么……”江保宁眼神一下飘开,慌乱作答。
可程培风丝毫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唇角勾着,鼻息间的热气,更一扇扇挠在她的脸上。
欲擒故纵,忽远忽近,彼此的脸,总隔着一指不到的距离。
那人阖着眼帘,鼻息从她唇间移到脸颊,又渐渐萦绕至耳边,脖颈……
那人忽然轻语,“你熏香了?”
“没,没有……”
他沉沉的声音,从耳边钻进,“可是你闻着好香。”
“小雨熏,熏了衣服。”
“我不是故意瞒你。”
“嗯?”
“李成兆。”
李成兆三个字,如当头喝棒,如一盆冷水,让江保宁瞬间清醒。
她猛地一把推开程培风,一脸冷然地站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雪。
“既然如此,就请尊长,将他交给我。”
“现在还不能。”
江保宁冷哼一声,不再想多言语,转身便走。结果,程培风又一把抓住她。
“皇上知道李成兆活着。”
此言一出,江保宁更加确信,皇帝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没有叛国,重要的是,自己当初手握大权,直接捏着皇城的命脉。
巍巍皇权,皇上岂能容捏着自己命脉的将领,不能尽数臣服于自己。
江保宁冷眼看着他。
那双寒戾的眼睛,穿过媚人的眼眶,居然也同样令人胆战心惊。
“但我能带你去见他,”程培风顶着她的寒眸,又道:“他关进了几个月,一个字都未吐过。皇上下了令,不允许天镜司再行拷问他。”
“皇上不让你问,便不问了吗?”江保宁冷声又道:“还是你从始至终都希望这罪名能坐实了。”
“我是从始至终,从未信过你叛国!即使不问,也能猜到,他无非揣了一些龌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