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宁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来时,月已经高悬。
走时,她问星戎要了一个便宜行事的信物。
星戎给了一个黄羊脂玉做的小鱼,在金楼,见小黄鱼便能立刻见到楼主。
江保宁收了信物,提灯便往程府走,走着走着,一颗颗雪花飘落在萤灯上。
到程府时候,她粉色披风上也落了一层白。
远远的瞧见人影,申酉便迎来上来。
江保宁没理他,自顾自朝青阳阁的露云苑走去。
听见外头有动静,青阳阁正殿出来一人。
江保宁不用看也知是程培风。
偌大的青阳阁一共只住三个人,她、程培风、还有千殷,程培风住主殿,她住西南方向的露云苑,千殷道所里养了许多草药花还要晒药材,所以住东南方向的朝晖苑。千殷当然不会在大雪夜跑几出院落,等着自己。
江保宁实没心情装川禾敷衍他,在正殿廊前转了弯,一声不吭往露云苑去。
“川禾。”那人低声叫一声。
江保宁提着灯,微微荧光照在她脸上。她冷若冰霜,回身伫立在原地,静如冷水看着对方,发问,“尊长,有事?”
程培风等了她半宿,感受到对方冷意后,他也冷脸寒声:“你去哪儿了?”
江保宁冷笑一声,“我去东陵了。尊长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雪越飘越大,程培风攥着手和她面对面站着,不答江保宁的话。
程培风被皇后留在宫中半天,本用完了膳要走,皇后却又召庄霏要求他作陪。他隐约察觉不妥,几次提出告退,可庄霏一个劲缠着他,他又碍着皇后娘娘的面,不得不应付。
直到天暗,在庄尚书进宫后,皇后娘娘才准他离宫。
程培风从宫中出来,只觉心中惴惴不安,他一路走得飞快,只是尚未到宫城口时庄尚书便在后面急匆匆叫停了他。
“程尊长,程尊长!”
程培风停住脚步,给庄尚书行了一个礼,“庄大人有事?”
“哦,倒不是旁的事。皇后娘娘刚才在殿上说,十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定为你和霏儿的吉日。如今不到两个月,虽然是皇家赐婚,但这婚事的礼仪章程不能丢。你我两家在京都也不是无名之辈,老夫嫁女儿定然也是要风风光光,不能叫别人轻看了霏儿。所以,程尊长,其他礼节省了倒也罢,这没下聘礼,如何让老夫遵从圣旨?”
“庄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庄尚书拱了个礼,“老夫知道,尊长曾和长宁郡主有过婚约,如今,时过境迁,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庄大人!我与长宁的事还轮不到您来指摘。”程培风冷声打断他的话。
庄尚书吃了瘪,脸色一下垮下来,看着程培风渐渐远去的身影,轻哼一声,捋了捋胡子。
程培风一出宫门,便看到申酉徘徊在外面,问:“出事了?不是让你跟着川禾吗?”
申酉神色凝结,“川禾撇了我自己出去了。尊长,天镜司来人禀告,说…说……”
程培风被庄尚书戳得心里正鼓着气,大步流星,不耐烦回:“说!”
“淮勇侯带人烧了长宁郡主棺。”
程培风一下停滞住脚步,怪不得,怪不得!
他攥紧手,找了匹马就直奔东陵,然后到后只见漫天烟尘和奄奄一息的火光。他恨恨地砸了几拳,明知朝中大臣不会放任长宁安息东陵,明明察觉到皇后有意拖着自己,本可以拦着的!
他不敢想江保宁知道后会有何反应,遂又立刻赶回程府。
明月高悬,他寸寸心肠焦躁难安,却见她醉醺醺地回来了。
江保宁说:“我在东陵,看到他们炸了长宁郡主的墓穴,拖出棺椁,然后一把火烧了。”
所以,他在与人谈婚论嫁时,她亲眼目睹了自己被焚尸灭迹。
“尊长听了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