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宁带了庄焱到无人之处。
“小庄大人莫要激动,小人只是曾蒙长宁郡主恩救,与郡主以友相称了一段时间。郡主死前曾交给小人一封信,为得就是以防有今日事宜。郡主告知小人她与您的白汀之约,为得就是将此信转交给大人。”
庄焱那双杏眼里溢满了焦急,在看到,“长公主亲启”几个字样后,陡然生了狐疑:“给长公主的为何要经我之手?”
“这小人不知。”江保宁看他迟疑,又补了一句:“大人不妨打开看看,便知我说得真假。”
庄焱一下冷了脸:“若真是长宁的信,又是给长公主的,我怎么能私看!”
“大人您是郡主挚友,是可堪信任之人。为的是长公主安危,郡主不会怪您的。”
庄焱半是信任半是犹疑打开了信,满眼都是熟悉的字体,起笔收笔,连笔习惯身子那个不好好写的“宁”字都是无比熟悉。一口气读了信,眼泪都滴上去了一滴。
江保宁就剩一对眼睛是白的,盯着庄焱:“大人,事态紧急,郡主的所托就全仰仗您了。”
她本想和庄焱坦白身份,但又想到程培风要抓着自己,为了少生事端,还是决定暂时隐瞒。送走庄焱后,江保宁躲在暗处,看着母亲为自己,寸步不让,摇摇欲坠,眼眶里泪怎么也兜不住了。她安慰自己,不是哭得时候,即使这一趟复活,只能让母亲安度余生,自己立刻死掉也值了。
江保宁看双方形势愈来愈烈,心下着急,这庄焱怎么还没把信送到!着急之下,拿了附近将士的箭,她自知,此刻身体绝无可能支撑自己完成射击。然后眼看着母亲刀架在脖子上,她再也无法思量其他。
秉着气射了一箭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江保宁一头栽倒在地上。她顺着坡,靠着自身的重力,在地上滚来滚去。原本就是绀青色的兵服,此刻和焦土混在一起,竟也辨认不出。她害怕被人抓走,上半身几乎不能动弹,便用两腿蹬着像一个乌龟一样,把自己埋进了那些烧断了的枯枝焦泥里。
暗袭淮勇侯,确是意料之外,将这命都搭在鬼门关了。
她心里祷告着:“庄三火,如今就看你机灵不机灵了。”江保宁了解庄焱,刚才的说辞能成功让庄焱去送信,但按他心性,必然还要细细问“川禾”诸多事宜,只要他循着刚才的路,定然能找到自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把她从废墟中拎了起来。
“喂,醒醒,醒醒。”庄焱拜别了长公主,就直奔刚才会面的地点,他心中太多疑问,一定要抓那人来问问。庄焱见过装扮成士兵的江保宁,目标也更明确些。果然,他躲着天镜司的人,四处晃悠搜寻,看见了埋在枯枝里的一截衣角,
“我就知道,你就能找到我。”江保宁被他拎醒,看到熟悉的杏眼,模模糊糊挤出这么一句话。
庄焱还想问,人昏迷不醒了。他正欲把人带走,一双朱红压边靴就出现在眼前。
“辛苦小庄大人,替我们天镜司,抓到犯人。”
庄焱没理程培风,一把将地上的人凌空抗在肩上,冷哼一声,就要将人带走。
这庄焱说起来也是个风流俏公子,程培风看他此举,便明了庄焱不知道地上的人是个女子。
他心下居然暗暗松了口气,唇角带笑,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拦住了对面人的去路,有说:“小庄大人,她是我天镜司的人,或者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她是我程培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