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显的注视,他微微动了动脖颈,视角偏了一个很小的角度,金色的双眸容纳着黑发小姑娘的身影。
末广铁肠歪了歪脑袋,因为她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张扬着的期待,淡淡的疑惑覆盖住瞳仁,给那璀璨的金色蒙了一层纱,遮蔽了些许光芒。
“先生,就是你想重振文坛吗?”
粉嫩唇瓣吐出的话语带着浅浅的疑惑,混合着浓厚的期待,瞳孔的琥珀色锃亮,炽热覆过了所有情绪在眼底的呈现。
“?”
末广铁肠猜是条野采菊向她传递的消息,因为只有条野采菊有机会知道。
只是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是谁,条野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说起文坛,他不知道的事情一点点增加。
人类处于迷茫境地之时,总会下意识回归到防御的姿态,以防御的姿势包裹着自己,也就意味着会尽可能避免被动地被提问,也会更偏向用问题回答问题。
但是黑发的军警还是回答了:“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
回答的很中肯,态度也很认真。
“可以,先生,我很欣赏你。”安井七央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很轻的一声,一个不留神气流便从口中吐出。
但是条野采菊听见了。
从他们的世界线触碰到一起的那一刻,条野采菊就维持着倾听安井七央的状态。
最初她在讲述过往境遇,那段话之中他听到了谎言的声音,无所顾忌地宣泄着,是他听过最轻松最张扬的谎言。
说什么神经被刺激了……嚣张的甚至不能称之为谎言。
条野采菊在那个时刻没有在意,他知道咒术师的名号,也不为咒术师是什么而好奇。
直到那段话的末尾,属于安井七央意气澎湃的仿若在激情演讲的声音传来,她说——
她是「书」。
正欲抬起的膝盖一顿,他不自觉收了力,仰面朝着横滨蔚蓝的天空,好像能看见漂浮的白云。
条野采菊转瞬就明白了,先前的话语都是她在铺垫着试图解释她为什么成为了「书」。而恰好在那段话之中,条野采菊听出了谎言。
然而怪异的是,她所述的是「书」的前因存在虚构的部分,但是随后那句作为后果的呐喊着「书」等同于自身的宣示,由鼓膜反馈到神经的讯息都对应着所言的真实。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现在耳朵告诉他,她以虚假的因,诉说了真实的果。
于是条野采菊极少极少次的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听力判断。
他很少怀疑自己的听觉,怀疑他以失去光明为代价换取到的能“见”到更多事物的能力。
凭借着这双灵敏的耳朵,他审讯过数不尽的犯人,抓捕过数不清的目标。
但是这一次是例外。
任何的思想形态都是受目的驱使的,究其根本,他还没有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如果黑发小姑娘真的是「书」,那他没能听到安井七央坦白身份的目的。可如果不是「书」,他暂时也没听出她的伪装是为了什么。
条野采菊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不进不退的位置。
他试图更清晰地聆听安井七央,她说出的每个字、每句话,每一次呼吸之间血液的流动,脉搏和心脏跳动的速度,体温的变化,肌肉的收缩。
却荒唐地发现,可以称之为她的目的的,似乎只有那句“重振文坛”。
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忍不住怀疑这是「书」的欺骗。
从很久之前就流传着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书」,既然拥有着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那「书」的存在无疑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本意不信奉神明。
但是却惊异于这一词语的贴切。
现有的人类观念里,暂时难以找出比“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