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原本因他有人伺候而安心,看他皱眉又心里闷地难以言说,雨仍然在下,茅草屋内光线昏暗,贺固点了两支烛便开始苦读。
晌午雨渐停,柔瑾看到一夫子模样的中年男人进门,他头发半白身形孱弱,贺固放下笔墨前去迎他。
“老师,您身体不适,日后便由我为村里的孩子授课吧?”
夫子摇头:“不可,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何况你的时间耽误不得,再过些时日咱们便要去下一个处。”
柔瑾忽然明白这是夫子带他四处游历,他们……
不等柔瑾多想,梦醒了。
雾气消散,可那淅淅沥沥没个停的雨声仿若还在耳畔,柔瑾拥被坐在床头,身下被褥柔软暖和,衣物亦是贴身舒适。
时辰到了,秋实冬藏拉开锦帐请她晨起。
“殿下何时醒的?可是伤着哪里睡不着?”昨日殿下在演武场与四皇子比武时不小心绊倒抻着脚,夏桑没春樱机灵远远站在一旁,只看到公主朝贺将军伸了手,贺将军也将公主扶起来请罪,回来后公主一直说无碍,没有惊动宫里人和太医。
柔瑾会意:“无事,我只是睡饱了。”
用过早膳便要去文华馆,柔瑾一直心神不宁,今日没有武学课,下学后柔瑾往自己宫里走,四皇子精神萎靡地凑过来。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蔫蔫应了声:“昨儿真的没伤着你?”
柔瑾有些愧疚,她就是小小利用一下四哥,这粗心大意的人反倒时时记挂着她不存在的伤,她连忙声明昨天真的没摔着没磕着,但是也没见四皇子有分毫好转。
四皇子瘪着嘴说明缘由:“太子和二哥知道我昨日同贺将军比武今天就没理过我,侍讲学士让我背书,我背不出来他们也不帮忙,眼睁睁看我被罚,你看!”
他伸出手,柔瑾才看到掌心红肿交加的戒尺痕。
没开课侍讲学士当他们是龙子凤孙规规矩矩当臣子,可一旦拿上戒尺,个个儿不会手软,这是惠帝的令,他还同侍讲学士说打坏了哪一个都不用负责。
柔瑾面带同情:“四哥,要不然你来女子学堂吧?”
四皇子眼睛放亮:“成吗?你跟我一起去求父皇,那些人忒不讲义气!”
“咱们去试试?”
四皇子脖子一缩:“还是算了,我怕父皇也打我板子。”
柔瑾忍笑送四皇子走远又吩咐夏桑回宫找些去肿化瘀的药膏,楚淑妃只有四皇子一个,素来将儿子看作命根子,但柔瑾没有亲自去送药膏,她幼年与宫中四妃走动还算频繁,如今皆保持泛泛之交。
第二日才有武学课,柔瑾还未走到文华馆前便看到贺固在馆前与四皇子拱手行礼,四皇子鼻孔朝天,用力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与贺固绝交的态度再明白不过。
柔瑾蹙了蹙眉,走近前忍不住说:“贺家哥哥,四哥他没有恶意。”
前次贺固与二皇子比武引得两位皇子被禁足,太子被罚大字,再加上一个四皇子,他把四位长成的皇子全得罪了,但贺固若有心必然明白四皇子与他生气也是在提醒。
贺固拱手行礼:“臣明白四皇子好意,殿下,请。”
一前一后到了演武场,柔瑾先得站桩扎马步,站了没多久便觉得小腹偶尔闷痛,算日子还不该月事,柔瑾自忖还能支持便没吭声,她站桩,贺固除了指点姿势外也会同她一起练习。
柔瑾余光扫到他侧脸,细细对比发现如今的贺固像是两个梦里的结合,既有青涩英气又有沉稳磨砺,他没有遵循前世轨迹的原因就是他也重生了。
这一点,柔瑾不再怀疑。
柔瑾心里千头万绪,落到休息时的问话变成了另一个意味:“贺家哥哥,你小时候练武要练多久,也有师父教吗?”
贺固微怔,似是思索回忆后才答:“有,臣怎会无师自通,教我的师父是位解甲归田的兵士。”